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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魔方之三、變幻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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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此前此後的種種言行就會發現,曹操似乎始終沒有抱過必勝的信念。

    "僥幸取勝",這正是曹操的自我評價。

     反過來我們也就能理解,曹操之所以不為張邈輩動怒,實系内心一股不屑之情使然。

     曹操殺大名士崔琰(崔琰事詳下)時的心态,暴烈得近乎失常。

    他讓獄吏暗示崔琰自己了斷,沒想到崔琰完全會錯了意,照舊在獄中接待賓客,談笑如常。

    "這老不死的難道非要我親自動手嗎?"曹操嘴角一撇,獄卒慌不疊地将曹操原話傳遞給崔琰。

    "原來曹公是這個意思,好說好說。

    "崔琰當即從獄卒手中接過鋼刀,以一種比今人點一枝煙更潇灑自然的姿勢,抹斷了自己的脖子。

     暴怒的曹操,與笑呵呵的曹操,究竟哪個更真實呢?我們還是像和面粉一樣,把兩者結合起來吧。

    正如平淡與乏味乃是絕大多數凡夫俗女的生命本性一樣,矛盾,最為尖銳、最難調和的矛盾,也正是曹操的特征。

    曹操最讓人稱奇之處在于,無論體現其本性中的陰暗面還是光明面,他似乎都能做得簡淨洗練,不露斧鑿之痕。

     前太尉橋玄,名重士林,對曹操也曾深有洞察,《世說新語》中即載有他一句與許子将意思相似的話(或者不如說是該評語的另一個版本):"亂世之英雄,治世之奸賊。

    "然而奇妙的是,明知其"奸",橋玄對曹操仍然有一種愛不釋手的親情,不僅願意将家屬鄭重托付給這位小自己近半個世紀的小老弟,還極願與曹操一起說笑。

    有一次兩人同行,橋玄忽然煞有介事地對曹操說:"我死之後,你路過我的墳地如不獻上老酒一鬥,肥雞一隻,走出三步後肚子痛得打滾,可别怨我。

    "──忘年交而能相處得如此融洽和不拘常理,亦可窺曹操的魅力(當然為自己肚子計,曹操沒忘了給橋公上墳)。

    長曹操二十四歲的蔡邕,與曹操關系之獨特也曾被曹丕形容為"管鮑之交",曹操後來願出重金贖回蔡文姬,顯也淵源有自。

    這位蔡邕雖屬大名士,實在也不乏荒唐之處,斷爛萬卷的錢锺書先生曾對他那篇"殘缺"的《協和婚賦》,按《淮南子·說訓》"視書,上有'酒'者,下必有'肉',上有'年'者,下必有'月'"之法細檢,針腳綿密得如同"慈母手中線",從而得出結論:蔡邕實為中國"淫亵文字始作俑者","'钗脫'景象,尤成後世绮豔詩詞常套。

    "(見《管錐編》1018)。

     曹操擅長在人性的兩面作戰,他的猜忌無人能及,他的寬宏同樣世無其俦;他的殘暴可比禽獸,他的誠摯亦能令人歎息彌襟,他的性格看來具有現代魔方的構造,一經拆卸,饒是聖手也難以重新還原。

    何況,他的能力又是那樣全面,僅僅不加分析地闡述,都顯得行道危危。

    須知"窺一斑而見全豹"之法,施之于泛泛之輩自屬方便法門,用在曹操身上則必然效用盡失。

    他的肌膚紋理上,顯然既有豹子的斑斓,梅花鹿的絢麗,又有着雄鷹的單純,兔子的素白。

    質感上也同樣變幻莫測,貿然揣測,必遭盲人摸象之譏:時而強硬如龜甲,時而柔滑如池魚,時而堅韌賽牦牛,時而綿軟勝蝴蝶……唉,罷了,我且把總括的野心擱置一邊,隻就其性格的各個側面,再略加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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