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兵,以最大限額十人出一兵計算,這時蜀漢當有人口二百萬。
這二百萬人口比劉備時的九十萬增加了一倍。
數字難免有水分,但人口得以恢複是事實,至少,諸葛亮有能力使大量亡匿漏脫者重新登錄著籍的。
但自諸葛亮北伐後,人口又開始減少,至蜀亡,人口與蜀立時相差無幾。
《三國志·諸葛亮傳》曰:建興三年(225)春,亮率衆南征,其秋悉平。
軍資所出,國以富饒,乃治戎講武,以俟大舉。
諸葛亮“西和諸戎,南撫夷越”之策得以施行。
但因諸葛亮把北伐當成迫切的頭等大事去做,故對南中隻能施以權宜了。
後鄧艾兵臨成都,劉禅欲南走,谯周曰:“南方遠夷之地,平常無所供為,猶數反叛,自丞相亮南征,兵勢逼之,窮乃率從。
是後供出官賦,取以給兵,以為愁怨,此患國之人也。
今以窮迫,欲往依恃,恐必複反叛。
”(《三國志·谯周傳》)可見,治夷失偏,蜀漢政權實際上隻控制着益州的北部,并未在南方獲得有效的支持。
諸葛亮輔政伊始,曹丕遣使入蜀,勸蜀向魏稱藩。
魏數位大臣亦緻書諸葛亮,欲蜀歸順。
曹丕這時與孫權斷交,故欲結蜀讨吳。
諸葛亮作《正議》篇曰:“昔在項羽,起兵無德,雖處華夏,秉帝王之勢,卒就湯镬,為後永戒。
魏不審鑒,今次之矣。
昔世祖之創迹舊基,奮羸卒數千,摧莽強旅四十餘萬。
《軍戒》曰:‘萬人敢死,橫行天下。
’況我以數十萬之衆,據正道而臨有罪,可臣僭拟者哉!”(《三國志·諸葛亮傳》注引《諸葛亮集》)時諸葛亮正與吳修盟。
如前面所言,蜀采取連吳抗魏之計沒有錯誤,隻是應當機智靈活一些,不該一陳不變。
曹丕正恨為孫權捉弄,欲加報複。
諸葛亮若審時度勢,與魏往來,探其意圖,仍有兩家取吳的可能性。
而他卻擯棄此策,隻認準與吳結交,與魏相抗。
建興七年(229),孫權稱帝,遣使告蜀與劉禅并尊。
蜀漢官吏多謂孫權亦是僞立,交之無益,宜顯明正義,以絕同盟。
諸葛亮曰:“權有僭逆之心久矣,吾所以不與之計較,求掎角之援也。
今若絕交,必為仇敵,便當移兵東伐,與之角力,須并其土,乃議中原。
彼賢才尚多,将相緝睦,未可一朝定也。
頓兵相持,坐而須老,使北賊得計,非算之上者。
昔漢文卑辭匈奴,先帝優與吳盟,皆應權通變,弘思遠益,非匹夫之為忿者也。
今議者皆以權意在鼎足,不願與我并力,且志望已滿,無上岸之情,推此,皆似是而非也。
何者?權智力不及北,故限江自保;權之不能越江,猶魏賊之不能渡沔,非力有餘而利不取也。
若我大軍北伐,權上當與我分裂其地以為後規,下當掠民拓土,示武于内,非端坐者也。
若就其不動而與我和睦,我之北伐,無東顧之憂,河南魏軍不得盡西,此之為利,亦已深矣。
權僭之罪,未宜明也。
”(《三國志·諸葛亮傳》注引《漢晉春秋》)乃遣使往吳祝賀孫權正号。
孫權與蜀訂盟,中分魏土,以豫、青、徐、幽四州屬吳,兖、冀、并、涼四州歸蜀,司州以函谷關為界一分為二。
孫權分魏不過是為自己稱尊讨好于蜀的假分,奈何不了魏什麼,若劉備、諸葛亮抓住時機與魏簽約分吳,那很可能會是真分,吳多半兇多吉少。
諸葛亮既然知道孫吳尚多賢能,将相和睦,不會速戰取勝,故對孫權僭越,要行以權宜,如此,那就更該曉得曹魏更多人才,更難攻克,更應施用變策。
他可能擔心,蜀連魏滅吳後,将因孤弱而難以久存。
這種擔心一般人都見得到。
連弱敵強雖為常計,但卻并非定律。
既然三國的最高戰略目标都是要統一天下,那麼結盟便不過是為各自利益而暫行的權變之計,而相互兼并,一決高下是遲早要發生的事情。
看清楚實質,蜀漢起碼應制定兩套靈活機動的戰略方針:一為連吳抗魏(正策),二應為結魏滅吳(奇策)。
選擇前者時,宜采取持久的均勢策略,以固鼎足;待強弱消長,再尋釁而動。
選擇後者時,就應考慮到積極開發治理南中地區(其實對蜀漢來說,任何情況下都不應該忽略對南中的治理),以備并吳時從此出兵交州,與順長江東下荊州之兵呼應,奪取荊交利益;亡吳後,即使強魏欲陵弱蜀,蜀得荊交之地,國境橫闊縱深,依山阻水,勢可一搏,無所畏懼。
周瑜、呂蒙都有消滅劉備,全據長江,以對曹魏的計策。
曹魏從來沒有制定過一成不變的先吳後蜀或先蜀後吳的戰略,它就是要滅掉二敵,誰好滅就先滅誰。
東吳一向是看風使舵,左右逢源,既願與蜀分魏,又念念不忘西擴。
唯蜀漢旗幟鮮明,始終堅持與強魏勢不兩立,且采取的又是急攻,而非久禦。
益州是天府之國,相對中原而言顯得有些偏遠,但并不僻陋。
自東漢末年戰亂,至劉備夷陵戰敗,益州才困憊不堪,險象環生。
諸葛亮開府治國,閉關息民,和好東吳,南撫夷越,使之複蘇。
但是,他是簡而行之,偏而行之,未能有深思遠慮。
他閉關息民,不過是為了得以喘息,獲取一些實力後,便緻力于北伐了。
他和好東吳,除了相掎防禦,主要還是想有鉗形攻勢。
他南撫夷越,施的是權宜計,使其略安,不大亂即可;不但沒有用心力經營,反而要使屢輸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