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而後求戰之戰。
姜維将漢中長期實行的諸圍錯守的全面防禦部署,收縮成以漢城、樂城兩大據點為主的重點防禦部署。
原部署之方針是:敵若來攻,使不得入,拒于國門之外。
興勢之役,即承此制(注一)。
姜維部署之方針是:許敵入,使二城鎮守,遣遊軍襲擾,使不得過陽平關;敵攻城不克,糧盡必退;城守兵出,與遊軍并力,以殲敵。
姜維認為全面防禦适可退敵,僅得小利,而重點防禦誘敵深入,可獲大捷。
姜維雖說的有理,但實際情況是兵資嚴重不足,他不得已而為之。
這就好像賭博一樣,開始投小子兒,越輸越要押大錢。
後面我們會看到這種部署的結果。
陳壽在《姜維傳》末的一句評語是相當深刻的:《老子》有雲:“治大國者猶烹小鮮。
”況于區區蕞爾,而可屢擾乎哉?治大國猶如烹一條小魚,亂翻就會翻的稀爛,何況一個小國,怎經得住頻繁折騰。
景耀五年(262),姜維又欲出兵,軍廖化說:“‘兵不戢,必自焚’,姜維之謂也。
智不出敵,而力小于寇,用之無厭,将何以存?”(《三國志·廖化傳》注引《漢晉春秋》)姜維出侯和,為鄧艾所破,還住沓中。
朝臣欲除姜維兵權,立閻宇。
姜維畏忌,不敢回成都。
景耀六年(263)夏,魏大将軍司馬昭令鐘會、鄧艾等準備伐蜀。
姜維表劉禅曰:“聞鐘會治兵關中,欲規進取,宜并遣張翼、廖化督諸軍分護陽平關、橋頭谷以防未然。
”(《三國志·姜維傳》)劉禅咨黃皓,黃皓征信鬼巫,謂敵不至。
劉禅寝之,群臣莫知。
虎狼窺門,昏主依舊高枕。
東吳孫休曾遣薛诩使蜀,及還,孫休問蜀政得失,薛诩曰:“主暗而不知其過,臣下容身以求免罪,入其朝不聞直言,經其野民皆菜色。
”(《三國志·薛诩傳》注引《漢晉春秋》)吳聞魏伐蜀,有人問張悌曰:“司馬懿父子得政以來,大難屢作,今又竭力征蜀,兵勞民疲,何以能濟?”張悌曰:“不然。
曹操雖功蓋中夏,民畏其威而不懷其德也。
丕睿承之,刑繁役重,東西驅馳,無有甯歲,彼之失民久矣。
司馬氏自握其柄,除煩苛,布平惠,民心歸之亦久矣。
故淮南三叛,腹心不擾,曹髦之死,四方不動,任賢使能,各盡其心,非智勇兼人,孰能如之?其威武張矣,本根固矣。
今蜀閹宦專朝,國無政令,而玩戎黩武,民勞卒弊。
因危而伐,殆其克乎!若其不克,不過無功,終無敗北之憂,何為不可哉?然彼之得志,我之大患也。
”(《三國志·孫皓傳》注引《襄陽記》)吳人笑其言,待蜀亡乃服。
張悌言之有理。
其實,在漢晉間,社會動蕩不安,曹操、劉備、孫權及司馬氏之流皆是一脈相承、應運而生的枭雄,而袁術、劉璋、曹爽、劉禅及孫皓等則盡屬半斤八兩而欲渾水摸魚的鼠輩。
諸雄皆靠權術和強力來建立統治,他們雖未明顯施暴,但所行善事也有限。
對重賦苦役,要文過飾非,對寬政息民,則要聲揚遐迩。
他們還夠不上英君明主。
群鼠短目,不辨時務,混淆是非,是自然法則為枭雄備好的獵物。
曹丕、曹睿之徒是介于強弱間的一類,進可望枭雄之項背,退則踐鼠輩之蹤迹。
注一:興勢之役是由全面防禦向重點防禦的轉折。
《三國志·王平傳》曰:曹爽率十餘萬向漢中,漢中守兵不滿三萬,諸将欲守漢、樂二城,許敵入,以待援軍。
王平不許,令據興勢,以待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