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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的小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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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出來”(7)。

    楞以說沒有作者這種主觀心靈的審美篩選、改造與重鑄,就沒有藝術獨創,也就不成其為藝術品。

     大觀園那“佳園結構類天成”(8)的景色,那園中有園、園園相連,“長檻曲欄随處有”(9)的建築群落,那“春風秋月總關情”(10)的極富詩情畫意的風光,确為脂硯齋所批:“作者非親履其境過,不能如此細密立足”,“非身臨其境者不知”⑾。

    如果作者沒有親見過種種庭院園林,那當然是難以虛構出來的。

    所以,人們紛紛考究神州何處大觀園?有的斷言脫胎于随園,有的考證摹本于恭王府,近來頗多說與圓明園相同。

    但是,不管怎麼煞費心機,總難把大觀園與它們劃上等号。

    因為這本是作者綜合了多處園林的藝術重鑄,是作者心靈化的園林意象,又是作者運用小說語言描繪出來的園林意象。

    盡管從中可以找到某一園林的某些輪廓、某一景觀,但是,不管怎麼煞費心機,總難把大觀園與它們劃上等号。

    因為這本是作者綜合了多處園林的藝術重鑄,是作者心靈化的園林意象,又是作者運用小說語言描繪出的園林意象。

    盡管從中可以找到某一園林的某些輪廓、某一景觀,但都很難與之等同。

    它那又獨立又相連的庭院家園,又恢宏又玲珑的亭台軒館,又雄偉又遼闊的山林水湖,又幽雅又绮旎的林色花香,又富詩情畫意又蘊涵悲劇意味的營造藝術,不僅構成了别具一格的園林藝術空間,而且又與整個紅樓節界的悲劇運動趨勢相互對應、相互重合,在宏觀上,成為孕育紅樓群體悲劇命運,表現賈府由盛到衰轉化的物質文化環境;在微觀上又成為演繹許多悲喜劇故事的物态象征,成為紅樓人物多邊關系與大小矛盾糾葛的生活舞台。

    可以說:大觀園是紅樓人物性格化運動的載體和表現,構成了情景交融、心物相通,“懷金悼玉紅樓夢”的物态化情景,使許多回腸蕩氣、動人心旌的故事在其中萌發啟動。

     這樣的藝術奇景決非從現有園林中照搬複現的,必然要經過作者博取多處園林之所長,化為紅樓人物性格運動與情節變幻的生态情境。

    隻有經過作者的藝術化慘淡經營、審美化想象運籌,才能與整個紅樓群體的運動相吻合、相銜接、相協同,“非胸中大有丘壑,焉想及此”(12)。

    隻人這樣的藝術運籌,才能使每處庭園空間都凝聚着特有的人物性格神采,迸發出特有的人倫關系、矛盾糾葛的情戊韻味,融合着作者獨特的審美情感與人生品味,煥發着人物特有的心靈跳動脈息,呈現出特有的情景交融境界。

    這恐怕是任何一處園林建築都難能承受得了,難以産生出如此這般的審美韻緻。

    這正如馬克思所說:“觀念中的東西多數是移入人的頭腦并在人的頭腦中經過改造的物質的東西而已”⒀這種“經過改造的物質的東西”,就難以從生活原型中找到。

    人們要在神州大地上去尋找曹雪芹“頭腦中經過改造的東西”──大觀園原址,豈非白日做夢?即便是今天人們按照文本複制的大觀園,我們去遊覽時,總感到與書中的大觀園大相徑庭,沒有閱讀原文時在頭腦中郵現的那種難以言傳的美學享受,就是因為它建築得不管多麼惟妙惟肖,總難以産生閱讀原著時,有衆多人物活動其間,展開的種種感情糾葛,在心中浮現的那種“悲金悼玉的紅樓夢”神韻啊。

     至于書中的人物形象刻畫,更不會是生活原型的照搬,哪怕是誘發作者創作沖去的人物原型,也難以原封不動地複現。

    因為活躍在紅樓世界的人物感情是整個紅樓群體的性格運動息息相通、相互呼應的,而人物的感情動蕩是千變萬化的,心理的活動也是轉瞬即逝的,人物的性格運動就必然要伴随着整個群體的運動而運動,伴随着人際關系的變化而相應變化的。

    當作者經過審美觀照與藝術創造,把人物原型化為整個小說世界的組成部分,與群體形象發生有機聯系時,就必然要經過作者心靈化的孕育改造,審美化的重新整合,對生活原型有所取舍,有所加工改造,有所想象重鑄,這便呈現出遊離人物原型的心理傾斜與感情錯位,成為包孕着作者對世态人生獨到品悟的假定性人物。

    就以那個“合目思之,卻如真見”(14)的賈寶玉來說,不管被人們斷定為脫胎于作者自己也好,或别的什麼人也好,顯然都經過了作者記觀心靈化的重塑,把他化為整個紅樓群體的中心人物,與整個紅樓群體發生着種種直接間接的聯系,才能成為這般“滿紙荒唐言”的藝術形象。

    且不說他一生下來口裡噙着的那塊通靈寶玉,還是由赤瑕宮神瑛侍者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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