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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的多元協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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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藝術的魅力首先是矛盾的魅力。

    有人物思想感情的矛盾,才人有物心靈世界的騷動;有不同的活動心态,才有不同形态的人際關系;有不同形态的人際關系糾葛,才會産生不同的故事情節;有不同的故事情節出現,才可能生發出不同的藝術意境;有不同的藝術意境,才能給人以不同的審美感染。

    “聲一無聽,物一無文”⑴沒有矛盾,沒有差異,哪兒有什麼人物性格的塑造,故事情節的發展,藝術意境的出現,藝術魅力的發生,但是,在藝術中,一切差異與對立都是相協同的、相融合的。

    沒有差異與矛盾,就不存在協同與統一,沒有協同與融合,就沒有完整有序的藝術整體。

    可以說多樣協同是藝術構成的普遍性規律。

     《紅樓夢》作為一個完整的藝術整體,可以說從人物的性格元素構成到他們的外形與精神活動,從人物與環境的雙向回流關系到人物的性格化運動曆程,從全書的藝術結構運籌到藝術手段的運用,都無不充滿着差異與矛盾,又洋溢着這種差異與矛盾之間的協同與融合。

    正是這種差異的協同融合作用,才使這諸多差異與對立,以互相共存又互相協同的方式,協調一緻地共同構成了富有詩情畫意與人生哲理意蘊的紅樓世界,多樣而又統一地形成了和諧而有序的完整藝術整體。

    可以說,紅樓世界的奇妙藝術魅力,正來自五光十色的矛盾與差别的揭示及對這些矛盾與差别的融合與協同。

     沒有多樣性格元素的協同,就沒有相對完整的性格總體《紅樓夢》中的人物性格,一反傳統的“惡則無往不惡,美則無一不美”⑵的寫法,大都能牢籠百态,蘊涵豐厚,呈現出美醜交織、善惡并陳的“雜多統一”型态這。

    種五光十色的性格元素,不是互不相關的并列雜陳,也不是雜亂無章的靜态混合,而是以協同融合的方式,形成多種元秦指向的相輔相成動态合力,顯示出雜多而又統一的性格整體,體現出性格的基本趨向動勢。

    現從兩個主要方面加以剖析: 一是紅樓人物都是差異性格元素的協同體。

    紅樓人物的性格内涵都是五光十色的,是多種差異乃至對立的性格元素的協同體。

    賈寶玉、王熙鳳的性格内涵是最豐富複雜的了,社會有多複雜,他們的性格内涵就有多麼複雜,就拿鳳姐來說,她既有管家理财的才能,又有殺伐果斷的威力;既有巧言善辯、诙諧風趣的口才,又有翻手為雲複手為雨的伎倆;既貪婪成性、抓權弄弊,又巧于避災遠禍,轉嫁矛盾;既處于合府各種矛盾的漩渦中心,又巧于左右周旋進行自保;既有上頭一臉笑的表演,又有腳下使絆子的陰狠;既處處奉迎賈母博得賈母信賴歡心,又對下人頤指氣使,暴殓輕生;既是支撐賈府家政的不可缺少的台柱,又是加速賈府衰敗的蛀蟲;既有醋疑控制丈夫的本領,又有自己不可告人的隐私;既有有持無恐的挾制丈夫的外相,又有被遺棄的惶恐與擔心;既有抽身退步轉移衆怒的打算,又有不忍棄權的私欲;既“機關算盡太聰明”,又将要“反算了卿卿性命。

    ”從這些并不全面的概括中,就使我們生動地看到了:她的性格内涵是多麼複雜的性格元素協同體,而這些互相差異或對立的性格元素,又有許多難以盡說的具象表現;正是這些互異互融的性格元素合成了鳳姐那陰險狡詐、貪婪能幹的性格總體。

     即使是許多稍縱即逝的過場人物,雖然露面較少,活動不多,也往往借助有特點的生活畫面與個性化情節,同樣也顯現出多種性格元素并存協同的情狀。

    如焦大僅在第7回露面,具象描繪不到千字,卻也借助對派差不公的醉罵,顯示出他性格内涵的複雜性:是昔日殊榮與今日冷遇,恃功謾罵與不平把?争,忠心為主與反受淩辱,憶昔自傲與凄涼傷感等多種元秦的協同體。

    尤三姐也是如此,雖比焦大筆墨較多,活動也多一點,也不過集中在65、66兩回出現即逝,也是過場性人物。

    她出身小巷寒門,卻因尤氏得以進出公府侯門;又因能進入公府侯門,便墜入賈珍父子的淫網,給她帶來了難以平複的心靈創傷,她既陷入淫網,與賈珍關系暧昧,形同公開,卻又不甘墜入淫窖,自毀終身;既決心改過守分,又無法擺脫“淫奔無恥”的污穢;既決心自擇婚姻,終身相托,卻又未能互明心迹,互通信息;既為過去淫奔而含羞,又為今日自擇對象不能諒解而拔劍自刎。

    這些相異相協的性格元素,便共同融合為尤三姐那自悔改過,剛烈自重的性格協同體。

     人物的這些性格元素,既是互相差異、互相矛盾的,又是互相依存、互相協同的。

    有差異有矛盾,才需要互相依存,互相協同,不然就不能共處于一個統一性格整體中;有互相依存、相互協同,才有可能協同一緻地組合為一個性格協同體。

    它們互相協同融合,則各逞其美,各展其能;互相刈裂分離,就會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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