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在全書中是一個互相聯系又互相作用的人物關系網絡,他們間的多邊關系運轉中産生的不同故事情節,自然是全書故事網絡的有機組成部分。
《紅樓夢》中的許多事件就是全書故事情節網絡的有機組成。
是整體性人物關系運轉中出現的具體故事情節,這些具體故事情節便在整體故事情節網絡中,與許多具體故事情節互相依存、互相滲透、和諧一緻地表現着整體性故事情節的運動。
金钏兒投井自殺事件是賈府第一起女奴自殺事件,是賈府主奴矛盾在賈府出現繼承人危機情況下的驟然彙合,自然帶有揭示賈府衰敗危機的整體性意義。
然而作為一個具體事件,又與其它有關事件如32回金钏死訊,33回寶玉挨打,35回玉钏嘗羹,36回鳳姐納賄,互相并存、互作作用,共同協同一緻地完成着全書的多義主題,形成全書故事框架的有機組成部分,共同揭示出賈府由繼承人危機,引起的逼死女奴事件。
32回是在金钏死後,死訊傳至賈府後,表現出襲人、寶钗、寶玉、王夫人,以各自不同的身份,各不相同的關系與各不相同的個性,表現出來的各不相同的态度,揭示出金钏自殺事件在賈府的種種反應。
33回,則由金钏投井引起寶玉的“五内摧傷”,葳葳蕤蕤,到賈環借機在賈政面前煽風點火,誣稱是寶玉“強奸不遂,打了一頓,賭氣投井”,引起賈府的盛怒,立即把寶玉喚來就打,便把榮府内的嫡庶矛盾,借着賈政與寶玉的父子矛盾重合表現出來,由于賈政的怒打,又把賈母與賈政母子之間,賈政與王夫人夫妻之間,對待寶玉的不同态度的矛盾表現了出來,34回又圍繞着寶玉挨打,出現了襲人、寶钗、黛玉、王夫人對這一事件的不同态度。
如果說襲人、寶钗是對寶玉肉體痛苦的關心同情,精神上批評非議的話;那麼,黛玉則是表現為從精神到肉體的同命相憐,生死與共;王夫人則除了對寶玉傷痛的關切外,還企圖尋找賈環、趙姨娘背後使壞的詳情;伺機進行打擊報複。
35回是寶玉抱着愧悔,歉疚的神态,對金钏玉妹妹玉钏表現出由衷的關切與愛護,的钏則由對他不理不睬,到破涕為笑,嘗羹諒解。
36回則寫金钏死後,幾家仆人對鳳姐分外奉承孝敬起來,希望能夠補上這個空缺,鳳姐也就故意遷延着,裝憨領受着,揭示出賈府當權者鳳姐利用金钏死難,徇私肥已的卑劣行徑。
僅從與金钏自殺事件有關的幾回故事情節之間,相互聯結又相互協同的關系中,就使我們發現:寶玉處于衆多事件協同的中心地位。
金钏自殺不是一個孤立事件,是由寶玉違背父願,不走仕途經濟道路,表現出賈府繼承人的危機,在合府引起的深刻矛盾。
他與金钏逗趣引起的王夫人怒攆金钏,造成金钏含羞投井就是與這個深刻矛盾相聚合而引發的。
王夫人是用怒打怒攆女奴的方式,來保住寶玉不被“教壞”;賈政是用怒打寶玉的辦法,威逼他“改邪歸正”,走上“正路”;賈母則是以溺愛的方式,對愛孫加以保護;賈環、趙姨娘則是借機誣陷,企圖置寶玉于死地;寶钗、襲人既贊同對寶玉進行“教訓”,又對他受皮肉之苦同情關切;黛玉則與寶玉志同道合,感同身受。
這樣深刻矛盾中出現的金钏自殺,既引起寶的五内摧傷,歉疚不安,又使襲人聞聽驚慌同情流涕;既使寶钗以“糊塗”相責備,又使王夫人以裝殓、賞銀來求得心靈的平衡;更使鳳姐借金钏死難納賄肥己。
這說明:一切具體事件都是全書故事情節網絡中出現的,也與其它具體事件相互協同,成為全書整個故事情節網絡的有機組成,推動着整個故事情節的運轉。
沒有人物與環境的多樣協同,就沒有人物的性格化運動人物與環境之間也存在着多樣協同關系,沒有這種多樣協同作用,就沒有人物的性格化運動;同樣的,沒有人物的性格化運動,也就沒有環境氛圍的多種變化。
環境氛圍與人物性格就是在差異協同中,和諧一緻地雙向流動着,彼此聯結着互相滲透着,又相互融合為具有系統值的藝術整體。
《紅樓夢》人物形象刻劃成功之謎,就在于寫出了人物性格與環境氛圍之間的這種多樣協同關系。
現從兩個方面加以論述:
一是環境内涵的多元性,造成人物性格元素的多元化。
由于紅樓人物與紅樓世界之間的多樣協同作用,便使我們發現:紅樓人物的性格内涵所以五光十色,既美醜交織,又善惡并陳,恰恰是由于周圍環境的複雜多樣的輻射作用;周圍環境有什麼變化,必然引發出人物性格元素相應的消長變化;人物的多元性格元素恰是環境多元性的投影。
鳳姐的複雜性格,就分明呈現出紅樓環境複雜性的深深投影。
她是大房賈赦、邢夫人的媳婦,卻又是二房王夫人的親侄女;賈母不喜歡大房夫婦,把榮府家政交二房掌管,賈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