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構架,藝術結構的任務,首先是按照主題的要求,将人物、環境、情節、意境進行統一的運籌,通過多樣協同方式使之融合為一個相互聯系,相互作用,相互滲透,相互輔充的有機整體,這種協同作用,是把各種不同的人物、環境、情節、意境,組合為和諧有序的完整藝術整體的關鍵一步,決定着整部作品的優化組合程度。
作者根據全書的多義主題要求,首先将全書人物系統,按照四組互相交織的人物序列分别組合起來。
一是寶、黛、钗婚愛矛盾序列。
除他們三人外,還包括賈政、賈母、王夫人、元春、鳳姐、史湘雲、薛姨媽,丫環中則有襲人、紫鵑、睛雯、莺兒,通過寶、黛、钗三角關系的感情糾葛與悲劇發展曆程,揭示出封建禮教對青年男女正常愛情、婚姻的扼殺與操縱造成的婚愛悲劇。
二是“千紅一哭,萬豔同悲”矛盾序列,除金钏兒、芳官、司棋、晴雯、鴛鴦、平兒、回兒、秦可卿、妙玉、李纨、湘雲、探春、惜春、迎春、小紅、墜兒、齡官、巧姐、尤二姐、尤三姐、香菱、五兒、元春外,還包括人間悲劇的制造者,鳳姐、賈赦、賈琏、王夫人等,通過這些悲劇人物各自不同的悲劇命運與人生遭遇,揭示出封建制度是制造萬千婦女悲劇的罪惡源薮。
三是賈府衰敗趨勢人物序列。
以賈府主子、奴才,上下人等,共同揭示出賈府乃至整個社會的衰敗趨勢。
四是虛幻世界系列。
包括警幻仙姑:茫茫大士、渺渺真人、癡夢仙姑、鐘情大士、引愁金女、度恨菩提等,通過他們與現實世界的似有似無、若斷若續的聯系,寄富超越塵世物役的人生哲理思考與虛無觀念。
這四組人物序列,組成相對獨立的多邊人際關系,展現出各不相同的情節線流,揭示着各不相同的主題側面。
同時,這四組人物序列展現的四條情節線流、四種性格氛圍、四種藝術意境,又相互交織着、互相作用着互協同地組合成完整有序的藝術框架,使它們形成相互交織、相互滲透的渾然整體,産生出帶整體性的審美功能,共同映托出全書的多義統一主題。
二是通過多種藝術手段的協同作用,将藝術構架化合為血肉豐滿的藝術整體,有了優化的藝術結構之後,還有賴多種藝術手段的協同作用,才能把豐富的細毛和諧一緻地充實到整體框架之中,使人物、環境、情節、意境更加和諧一緻地組合為完整的一體,把多組人物系列、多條情節線流、多種藝術意境化合為互相交織、互相貫通、互相作用、互相制約的動态網絡,展現出整體流動中五光十色的豐富情境與審美情趣,揭示出全書的多義統一主題。
如通過小與大的協同、虛與實的協同、藏與露的協同,使藝術形象、故事情節、藝術意境、環境氛圍,能夠小中見虛中大,見實,實中見虛,藏中見露,露中顯藏,或是略貌傳神,或借重點情節顯神,或抓住核心基調顯出全貌,或借細節畫龍點睛,使藝術結構蘊涵着更為豐厚的社會内容,呈現出富有審美神彩的含蓄韻味,給人以無窮的思索與回味。
《紅樓夢》在封建官場中,選取賈雨村審理薛蟠人命案這樣一個具體事件,反映賈雨村由一個較正派的官吏向奸官佞吏的轉化,卻深刻地揭示出整個封建官場,上下遮飾,互相照應的黑幕;既揭示這個社會上下勾結、遍布全國的官場黑網,又表現出這樣的黑網怎麼把較正派的官吏擠出官場,或逼入貪贓枉法行列,使這個黑網成為籠牢全國、殘民以逞的罪惡淵薮。
具有小中見大之力,實中現虛,露中見藏之能,生發出高度的藝術概括力與審美穿透力。
賈府附圖(連結)穢糜爛的生活内幕,作者正面描繪并不很多,僅借焦大那一番一針見血的醉罵:“我要往祠堂裡哭太爺去。
那裡承望到如今生下這些畜牲來!每日家偷狗戲雞,爬灰的爬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雖未具體點出那個爬灰,誰人養小叔子,卻能借鳳姐接見劉姥姥時,賈蓉進來後,二人那不同尋常的表情舉止,以及秦可卿治喪時,賈珍作為公公那種如喪考妣的傷心情态,使人朦胧地若窺見賈府内喪倫敗德的黑幕深處。
以後柳湘蓮悔婚前,對寶玉說:“東府裡除了那兩個石頭獅子幹淨,隻怕連貓兒狗兒都不幹淨”,又以總體性淫亂不堪的點繪,藏去了許多污穢不堪淫亂情節,避免了許多穢筆污墨;以後,隻就賈敬死喪期間,賈珍父子與尤二姐、尤三姐的暧昧關系略加點繪,便使人若從雲霧裡露出的神龍的一鱗一爪中,能窺見全龍一般,捕捉到甯府内淫亂不堪的情景,勾起讀者無窮的聯想與回味,具有比正面直描更加含蓄蘊藉、發人深思的審美魅力。
三是以情節與意境動态展開之間的多樣協同,揭示全書的多義統一主題。
在整個故事情節與審美意境的展現過程中,作者又善于抓住不同故事情節美學指向的不同,發展進程中起伏張馳的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