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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的群體形象塑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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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樓夢》創造了一個躍入中國古典小說頂峰的群體形象,它囊括着近千人物,數十個藝術典型,卻又象一個人物那樣,神彩飛逸地馳騁于紅樓世界之中,演繹出賈府乃至整個社會翻瀾多資的盛衰史,并把一切有價值的東西統統毀滅給人看,造成“千紅一哭,萬豔同悲”的大悲劇,展現出封建社會五光十色的人生世相,寄寓着濃重的哲理沉思與人生品味,給人以不盡的人生思考與美學享受。

     任何一部優秀小說都有各自的獨特形象群體,并且總是以這個形象群體為中心,鋪設相應的生态環境,展開形象群體内部相互交織的聯系與矛盾,使之“溶合為一個總的力量”⑴,形成整體性的情節起伏流動,即使一切個體形象以各自的性格方式參與整個情節的運轉,完成各自的性格運動史;又使群體形象按照總體運動的格局與發展趨向運轉,從而形成“新的力量”,“使這種力量和它的一個個力量的總和有本質的差别”⑵。

    生發出超越具象描繪的系統功能與藝術生命活力。

    《紅樓夢》的群體形象别具風味,以它那耀奇呈博,獨單千古,溫醇委婉,醒目怡情的神韻,成為代代讀者“說不盡”的群體形象韻味,“道不完”的形象美學意蘊,領略不盡的中國封建社會的百科全書。

    那麼,它的驚世駭俗群體形象是怎樣創造出來的呢?看來是通過相互制約又相互作用的三個層次耦合起來的,現分述之。

     群體形象是由衆多個體形象有機組合起來的生命肌體《紅樓夢》的群體形象是以所有紅樓人物有機組合起來的生命肌體,是作者按照自己的生活感受與審美理趣形成的審美視角,選擇相應的生活領域與表現角度,尋找出能準确表達自己精神追求的感性形态。

    它一方面是各個藝術形象的矛盾集合體,并使之具有相互制約相互作用又相互配合的有機聯系;一方面又是所有個别形象的支配力量,制導着各别形象在群體形象中的角色地位、活動範圍、人際交往與藝術功能,這是群體形象塑造的基本層次,并且有兩個基本環節共同建構起來的: 一是個别形象都是群體形象的有機組成。

    個别形象固然也相對獨立存在,以各自的性格特色、言談舉止、人生曆程出現在群體形象之中,然而又不能遊離群體形象的整體運動态勢而自行其是,總是按照各自在群體形象中的社會功能,或以正面角色或以反面角色或以中性色彩出現;并按照他們在群體形象中的藝術地位,或以主角或以次角或以配角方式進行活動;又以各自不同的社會地位、性格特色、文化素養,參與着整個群體形象的塑造,從而成為群體形象的有機組成,多元協同地完成着整個小說世界的塑造,共同傳導出豐富多義的藝術意旨與審美情趣。

     主要人物寶玉、黛玉、寶钗、鳳姐,次要角色如賈母、賈政、王夫人、湘雲、襲人、睛雯、紫鵑、鴛鴦等不用說了;就是象焦大、劉姥姥、金钏兒、興兒、傻大姐等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有的盡管露面很少,轉瞬即逝;有的偶露峥嵘便消聲斂迹,有的露面不少卻不大顯眼;然而都成為整個群體形象不可或缺的有機組成,參與着整個群體形象的塑造,并生發出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系統效應,抽去任何一個角色,都會使群體形象受到損傷。

     劉姥姥本是賈府以外之人,隻因與王家聯過宗,便沾親帶故地找到榮府王夫人、鳳姐打秋風。

    80回前,她隻到過賈府兩次,第一次不到半天,第二次僅兩天多,然而卻成為進入榮國府正傳的“頭緒”,一下子引出鳳姐、王夫人,開始了“阿鳳正傳”⑶既帶出主角鳳姐的出場亮相,又帶出次角王夫人還有陪房周瑞家的,鳳姐的通房大丫頭平兒也出了場;賈蓉也于接見時突然出現,不僅把他與鳳姐不同尋常的嬸侄關系點化出來,又把甯府也映帶出來;更借劉姥姥那貧苦農婦的視角,形成對榮府豪華富貴氣派的重要參照系,對照出貧富的懸殊;還因這種略有些瓜葛的關系,成為“數十回後之正脈”,真是“無一筆寫一人之文字”。

    ⑷待39回第二次出場時,是榮府攀上皇親,元妃省親之後,又借她的出現進一步展現了為元妃省親建造的大觀園“境中景”色,幾乎引出合府主仆上下人等的出場,更借大觀園那“天上人間諸景備”的“景中情”,進一步以景喻人,刻劃了景中諸人的性格風情;還借她參宴時的眼光表情評語,進一步刻劃出貧富懸殊的落差,賈府由盛到衰轉化的深刻原因。

    試想:如果抽去了這樣一個不起眼的配角,整個形象群體豈不失去了貧窮的色調,打秋風的生活蘊涵,貧富懸殊的反映,這該失去多麼深邃的批判力量。

     焦大雖然隻在7回出場,但那頓醉罵:“我要往祠堂裡哭太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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