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也都拆穿了,緊跟着又來了劉心武的“秦學”。
有人問我,“秦學”能不能成立?我就問他假定有人研究賈寶玉,能說就是“賈學”嗎?研究林黛玉,能說就是“林學”嗎?那麼一部《紅樓夢》得産生不知多少學問了。
一門學問總要有一門學問的根基,研究秦可卿就叫做“秦學”,“學”在哪裡?随便編造就變成了學問,那做學問也未免太容易了,天下做學問的人也就太多了。
所以不客氣地講,劉心武的所謂的《紅樓夢》的講解,不是“紅學”,也算不上“紅外學”。
“紅外”當然是“紅外”,因為它與《紅樓夢》沒有什麼關系,但是“學”在哪裡呢?信口亂說就能算“學”嗎?我認為他自稱的所謂“秦學”,或者别人說的“紅外學”,充其量隻能說是“紅外亂談”。
《紅樓夢》以外當然有很多學問,但是學問要有學問的品格,學問要有學問的規範,信口亂說怎麼能稱為學問呢?我覺得中央電視台播放這樣的節目是對社會文化的混亂。
劉心武的“秦學”'現在之所以能達到這樣的狀況,成為一種社會問題,跟中央電視台推波助瀾有很大關系,這造成了學術界至少是紅學界的混亂。
希望中央電視台重視這件事,希望他們對社會的文化建設要起積極作用,不要起混亂作用。
我提醒中央電視台的領導,要認真考慮注意這個問題,如果都這樣亂來,文化界就不成其為文化界了。
我作為學術界的一員,作為一個有良知的公民,不能看着他們這樣胡鬧下去。
我看過《文彙報》的一篇文章,劉心武他們講到秦可卿作棺材用的樯木,他們說得天花亂墜,可是我查了很多資料,沒有一種木頭叫樯木,樯就是船上的桅杆,不是什麼木頭。
不能把《紅樓夢》中任何一些誇張的東西當作事實,甚至還一本正經地當作學問研究,這是非常可笑的。
《紅樓夢》不是謎語大全,找《紅樓夢》猜謎就找錯了。
他們把紅學搞成了一種無稽之談,搞成了一種信口開河的東西,但這不能怪罪整個紅學界,中國紅樓夢學會不提倡這個,《紅樓夢學刊》更是一直反對這樣的學風。
這樣的歪風隻能由他們個人負責,不能怪罪紅學界。
還有與此同類的學風,都隻能是個人的問題,不能怪罪學術界。
劉心武同志以前是中學教師,我以前是小學教師,他還比我高。
教師對學生對社會有道德上的責任,知識上的責任,要教給學生好的學風和品德。
現在他又是作家,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那麼去讓人家把亂想、胡想當作學問,是在塑造人類的靈魂嗎?我希望他能思考一下這個問題,作為一個老師,一位作家,對社會負有什麼樣的責任,是不是可以随便亂說,甚至說一些非常不妥的話,說什麼“隻要有真情就可以超越倫理”,這不是“班主任”應該說的話。
紅學今後的研究依然任重而道遠,我們剛剛把現在能發掘的資料發掘整理出來。
北圖出版社準備把所有的脂本出成一套叢書,另外以前的評點本,北圖出版社也選了一大批都在陸續出,還有有關的清代筆記,希望也能陸續整理出來。
當然,還需要一些社會資料,從康雍乾,甚至明代後期以來的思想、經濟、政治方面的資料也應該彙集起來。
這樣真正深入的研究《紅樓夢》就可以進一步地開始了。
當然,這樣做是認真把《紅樓夢》作為一部具有豐富的思想内涵和社會内涵的文學作品、小說來研究,而絕不是把它當作“清宮秘史”或者“謎語大全”。
文學就是文學,文學的社會内涵、思想内涵絕不是“秘史”,這兩者不能有絲毫混洧!講到《紅樓夢》的研究過程、研究成績,我還是覺得很樂觀的,我們有一批中堅的力量,他們都是正經研究學問的人。
隻要真正對學術下過功夫的人,都不會把劉心武的所謂“學問”當作真正的“學問”。
現在他的市場其實在“紅學”以外,也在學術以外,真的做學問的人會相信他的一套麼?實際上他不過是滿足了某些人的獵奇心理而已。
我堅信正經的學問總會被人認識的,走邪門歪道、嘩衆取寵不會有真正的出路。
來源:《紅樓夢學刊》(2005年第6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