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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金庸小說的情節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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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就了一段美滿的婚姻。

    作為魔教的日月神教,在盈盈當了教主以後,和正教中的恒山派、少林派、武當派等和解了。

    這樣一個結局,當然皆大歡喜,但如果就這樣平平常常地告訴讀者,那是淡然無味,不會給讀者留下深刻印象的。

    金庸的寫法是,先充分渲染“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氣氛:當令狐沖拒絕率領恒山派加入日月神教之後,任我行在華山大會上當着幾萬教衆的面,宣布一個月内要把恒山上殺得雞犬不留。

    令狐沖在一種倔強然而絕望的心情中走下華山,他覺得此生再也不會有和盈盈見面的機會,而且自知死期已到,寡不敵衆,魔教幾萬人上恒山,總共一兩百人的恒山派當然頃刻間就會被消滅,即使盡量拼命多殺傷一點魔教人物,也無濟于事。

    心境非常不好,簡直坐以待斃。

    後來少林、武當等派主動來支援,還帶了炸藥,埋設地雷,部署了打一場大仗的方案,設了幾道防線,準備用計炸死任我行,還布置了有計劃撤退以保全有生力量的路徑。

    一切準備就緒,讀者就等着瞧下面這場大仗究竟怎麼打法,打的結果又是如何了。

    這時,魔教方面忽然傳來消息,說教主要來拜會令狐沖、方證大師和沖虛道長,一頂轎子上了恒山。

    讀者心裡納悶:魔教方面不知又在玩弄什麼詭計?直到送了珍貴禮品,教主和令狐沖秘密地見了面,最後把轎子送下山,大家心裡的疑團還是沒有解開。

    及至傻乎乎的桃谷六仙把轎裡坐着的盈盈和令狐沖說到任我行已死,現在是盈盈接任教主的那番對話洩露出來,讀者才發現原來自己上了金庸的當。

    作者越是在前面強化緊張氣氛的描寫,實際上越是使和平結局的到來顯得出其不意,在讀者當中引起的心理效果也越是強烈。

    這叫做聲東而擊西。

    讀者雖然發現自己受了騙,卻也心甘情願,感到松了一口氣,分外愉快。

     《天龍八部》中,段譽被鸠摩智點穴綁架到了姑蘇,說是次日要把他帶到慕容博墳前焚化。

    鸠摩智身具高強武功,與慕容家又有“舊交”之名,他已經制服了過彥之、崔百泉和段譽的幾次反撲;阿朱、阿碧雖然暗中同情段譽,卻全然不是鸠摩智這個強敵的對手。

    環境對段譽來說,真是險惡到了極點。

    他自忖萬無生還之理,隻得不無傷感地享受生命的最後一刻:在四面臨水的“聽雨居”中請求阿碧為他彈奏一曲,“明日就算給這位大和尚燒成了灰燼,也就不虛此生了。

    ”不料竟變出望外。

    且看: 阿碧殷殷站起,說道:“隻要公子勿怕難聽,自當獻醜,以娛嘉賓。

    ” 說着走到屏風後面,捧了一具瑤琴出來。

    阿碧端坐錦凳,将瑤琴放在身前幾上,向段譽招招手,笑道:“段公子,你請過來看看,可識得我這是什麼琴。

    ” 段譽走到她身前,隻見這琴比之尋常七弦琴短了尺許,卻有九條弦線,每弦顔色各不相同,沉吟道:“這九弦琴,我生平倒是第一次得見。

    ”阿朱走過去伸指在一條弦線上一撥,镗的一響,聲音甚是洪亮,原來這條弦是金屬所制。

    段譽道:“姊姊這琴..” 剛說了這四個字,突覺足底一虛,身子向下直沉,忍不住“啊喲”一聲大叫,跟着便覺跌入一個軟綿綿的所在,同時耳中不絕傳來“啊喲”、“不好”,又有撲通、撲通的水聲,随即身子晃動,被什麼東西托着移了出去。

     這一下變故來得奇怪之極,又是急遽之極,急忙撐持着坐起,隻見自己已處身在一隻小船之中,阿朱、阿碧二女分坐船頭船尾,各持木槳急劃。

    轉過頭來,隻見鸠摩智、崔百泉、過彥之三人的腦袋剛從水面探上來。

    阿朱、阿碧二女隻劃得幾下,小船離“聽雨居”已有數丈。

    (5)原來,這水上的“聽雨居” 裡有機關,從外面打開翻闆,室内的人就跌到水裡,琴聲就是信号,而琴幾之下放置的小船,就救了段譽的性命。

    小說此刻帶給讀者的是意外的驚喜。

     前面的險情越是烘托得充分,讀者越是為段譽的命運擔心,後來獲得的驚喜也就越大。

    金庸小說善于以這類虛虛實實的文字從反面着筆,收到令讀者出其不意的強烈效果。

     四曰奇峰突轉,敢用險筆 為了醞釀與寫出高潮,武俠小說家有時不得不挺而走險,用一些常人不敢用的冒點險的筆墨。

    險筆可以推動高潮的到來,使高潮獲得更為理想的效果,但險筆本身又有反彈作用,如果用得不當,可能适得其反,出現更糟的局面。

    就像《射雕英雄傳》裡郭靖、黃蓉和受傷的洪七公在荒島上哄騙歐陽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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