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印象,或者怕讀者看不懂,看不明白,所以要處處加以解釋。
對最後,還是“言歸正傳”地添上一段“明白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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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周芷若故意出一個題目,問倘若小昭、殷離、周芷若和趙敏四位姑娘都好端端地在他面前,張無忌“你便如何”?書中寫道:
張無忌道:“芷若,這件事我在心中己想了很久。
我似乎一直難決,但到今天,我才知道真正愛的是誰。
”周芷若問道:“是..是趙姑娘麼?”
張無忌道:“不錯,我今日尋她不見,恨不得自己死了才好。
要是從此不能見她,我性命也是活不久長。
小昭離我而去,我自是十分傷心。
我表妹逝世,我更是難過。
你..你後來這樣,我既痛心,又深感惋惜。
然而芷若,我不能瞞你,要是我這一生再不能見到趙姑娘,我是甯可死了的好。
這樣的心意,我以前對旁人從未有過。
”
他初時對殷離、周芷若、小昭、趙敏四女似是不分軒轾,但今日趙敏這一走,他才突然發覺,原來趙敏在他心中所占位置,畢竟與其餘三女不同。
(第40回)
這樣,似乎讀者就更能理解,也更能接受了。
因為,“畢竟..人總是要愛一個人的”。
當然,我們不能排斥,張無忌在四女之中對趙敏的感情略深一籌(尤其是在她出走之後,倍感寶貴),但這并不能否認他對這四位姑娘同樣有深深的愛情。
如若是那樣,便有些假做真,真當假了。
金庸其實也明白這一點。
所以在《後記》中又來“訂正”說“張無忌卻始終拖泥帶水,對于周芷若、趙敏、殷離、小昭這四個姑娘,似乎他對趙敏愛得最深,最後對周芷若也這般說了,但在他内心深處,到底愛哪一個姑娘更多些?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
作者也不知道,既然他的個性已寫成了這樣子,一切發展全得憑他的性格而定,作者已無法幹預了”。
——說得好!金庸之所以要張無忌在小說的最後“表态”(究竟最愛哪一個?)那恐怕是從讀者的接受心理方面去考慮的,當然張無忌當時的處境(趙敏出走對他打擊很大)也導緻了他表态的内容。
不過後來似乎又覺得不大妥當,所以在《後記》中又來一次訂正的訂正,說明的說明。
其苦心可想而知。
隻不過,金庸将張無忌所面臨的這種困惑尴尬的處境,全然地推給他的個性上的“拖泥帶水”,這又在一定的程度上掩蓋了其人性的普遍意義及其人性的真實與深刻性。
張無忌固然是有些拖泥帶水,然而即使不拖泥帶水的郭靖和楊過碰到這樣的境況又如何呢?——郭靖碰到黃蓉與華筝,覺得愛與不愛十分清楚,這一半是出于他的個性,一半也是出于作者的安排。
正如作者甚至不願意正視楊過與程英、陸無雙、郭襄..之間的情感真實性與矛盾心理,以便保持楊過的“個性”及其愛情的“純潔性”,其實是有較多的人為的痕迹的。
相比之下,作者對張無忌的情愛心理的描述就要真實得多,也要深刻得多了。
因為這涉及了(也正視了)人性的隐秘。
在寫張無忌的情愛心理及其人性隐秘的時候,金庸多少還有些遮遮掩掩,吞吞吐吐,似想叫人明白又怕人家不明白,想說清楚又覺得還是不說清楚為好。
而這種猶豫,到《天龍八部》中,在寫到大理國皇弟段正淳的風流韻事時,就煙消雲散了。
一來因為段正淳不是小說的主人公,因而少了一些道德的束縛,多了一些“人生自由”。
二來是因為段正淳是一國儲君,風流浪蕩一些也是可以諒解的;三來是因為《天龍八部》這部書本來就是一部風月寶鑒式的“破孽化癡”的寓言教化之作,所以作者盡可以放開來寫,而最後卻可以“收”。
當然,最後一個原因,也應該說是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恐怕還是作者對人性的隐秘的認識又深了一層。
段正淳在金庸小說人物中可以說是獨一無二的,他的愛情故事一反常态,這是一位風流情種,幾乎是一位“見一個愛一個”的人。
但與《笑傲江湖》中的大淫賊、萬裡獨行田伯光卻又不同,他不是“淫”而是“情”。
與《鹿鼎記》中的兼收并蓄、豔福齊天的韋小寶就更加不可同日而語了。
其實作者完全可以讓他娶上五六位嫔妃,在自己的宮廷裡談情說愛。
但小說中偏偏沒有這樣,而是讓段正淳在江湖上四處奔波,尋芳獵豔,造愛播情。
與妻子刀白鳳以及江湖上的王夫人、甘寶寶、秦紅棉、阮星竹、康敏等六位女性(還有沒有?書中沒有寫,隻怕段正淳自己也不很清楚)都分别有過不同尋常的性愛關系。
并且都還(在可能的情況下)保持一定的聯系,不願意失去,更不願意斷絕,而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