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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過:俠之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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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嘯着向前。

     分離永遠是愛情的發酵和催化劑,分離永遠使幻覺在距離的美感中完成一種甜蜜的自欺和完滿。

     楊過一開始懵然如夢,絲毫不解那種知冷知熱、一會兒是海水一會兒是火焰的情和欲的迷醉和美感。

     正是分離使他變幻了聚焦和視點,使他因焦渴和期盼脫胎換骨,破繭化蛹,對愛有了更為巨大的期待和迫切,所以雖小龍女不明世事,他卻明知不妥而不再猶豫,有了一種空前的百無禁忌和勇敢。

     本來心性易于偏激的楊過,從傻姑的片言隻語中誤會了真相,将郭靖黃蓉當作了他的殺父仇人。

     怨毒于人,真可以扭曲最高貴的人性。

     然而,故事正是從誤會中生長,愈是誤會,愈是讓讀者懸疑,愈是讓讀者丢不開,放不下。

     道德、正義、社會規範之類的東西,于楊過實在是淡薄。

     楊過的良心原則隻不過是“誰待我好,我就待他好”,誰待我不好,我也待他不好。

    此外的一切,都不在話下,所以對楊過來說,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

     所以楊過在誤會和憎恨郭靖黃蓉之餘,竟與曾是以性命相搏的死對頭金輪法王達成一緻,相約“我助你取武林盟主,你卻須助我報仇”。

     這是真實的楊過,這是有缺點的非完人的楊過,這是個體與集團利益沖擊的悲劇。

    金大俠為何偏愛楊過?許多讀者為何也偏愛楊過?惟其真實,惟其情可悲可憫,才能動人。

     自己武功遠輸于郭靖,楊過想自創武功,嘔心瀝血要在武學上有所獨創,楊過“七日之中,接連昏迷了五次”。

     此實是真正做學問的境界,也惟有真正做學問之人,才知其中甘苦。

     最後楊過猛然頓悟,諸般武學皆可我用,不必強求合一,當用則用,惟求自然,此番武學境界,高明了許多。

     此番武學境界,實也是諸般學問做到至深至極時的境界。

     《神雕俠侶》是一部大的情書,點題、破題、立意、總喻,全在于情花一物之明喻。

     花以情為名,情以花作譬,情之為物,本是如此,入口甘甜,回味苦澀,而且遍身是刺,就算你小心萬分,也不免為其所傷。

     情花何等美麗,果實卻醜陋難看,或苦,或辣,或酸,或臭氣難聞,或令人欲嘔,十個果子有九個苦,卻隻親口嘗過才知就裡。

     問世間情為何物?謎底和答案,已在這裡張榜公告。

     楊過小龍女相認後,再次因分離的距離而放大着内心的歡悅激情。

     喜極而泣之後,楊過又按捺不住天性開始胡說八道:“我肚子裡血多得很。

    ”信乎?果然,金大俠小說中,當推楊過為第一熱血青年。

     情之為物,既甜且毒。

    看楊過身中千百情花之刺,劇痛難捱。

    情的隐喻,情的警世,寫得驚心動魄。

     情為何物?情為生命中最深刻的苦難和無邊的眩暈;情為美麗的苦行和自虐。

     楊過道:“我的生辰八字必是極為古怪,否則何以待我好的如此之好,對我惡的又如此之惡?” 過兒錯了!境由心造,物以己悲。

    非是這個世界太過颠倒,太過無奈,其實激情的沖刺和放任早已将遊戲的規則更改。

     楊過身中情藥之毒,隻有三十六天好活。

    裘千尺恩将仇報,給了楊過半粒解藥,毒勢反而加快一倍,隻有十八天可活了。

    這十八天中,隻有殺了郭靖黃蓉,楊過才能從裘千尺手中得到另外半顆解藥,而楊過誤會郭靖黃蓉是其殺父仇人,所以正中下懷,楊過答應了裘千尺的要求去殺郭靖黃蓉。

     情與義,個人的恩仇和民族的大義,此時發生了尖銳的沖突。

     此時正是蒙古大舉進攻南宋襄陽之時,郭靖黃蓉舍身而出,力挽危瀾,作中流之砥柱,實是“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楊過竟在此時去殺郭靖黃蓉,他已經艱難地陷于了不義的一面。

     階級的理想,個體的創傷,這是本書中反複出現的深刻對立的矛盾體。

    《神雕俠侶》一書的境界,正可從這些地方看到。

     金大俠不是簡單地判定誰對誰錯,誰是誰非,不是圖解,不是概念化,金大俠隻是要寫出人性中最深刻和隐喻難解的一面來。

     冒天下之大不韪,楊過再疏狂跳脫,也不能不在心裡暗自掂量掂量。

     從絕情谷中出來,楊過摟着小龍女,第一次品味到情和欲的美麗芬芳,第一次把小龍女真正當成女人來對待。

     聞到小龍女身上溫馨氣息,心神俱醉,于此,楊過不自覺地兒女情長,英雄氣短,消沉起來,“咱們如此這般厮守一十八日,隻怕已快活得要死了,别再去殺什麼郭靖黃蓉啦”。

    但小龍女哭道:“咱們隻有十八天,那怎麼夠啊?”楊過舌尖上嘗到小龍女淚水的鹹味,情意激蕩,激情暴漲:“好,說什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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