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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性”和“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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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樓夢》第五十六回,賈母對甄府的四個女人談到寶玉時說: 可知你我這樣人家的孩子們,憑他們有什麼刁鑽古怪的毛病兒,見了外人,必是要還出正經禮數來的……就是大人溺愛的,是他一則生的得人意,二則見人禮數竟比大人行出來的不錯……若一味他隻管沒裡沒外,不與大人争光,憑他生的怎樣好,也是該打死的。

     ?賈母這一段話說明:寶玉雖然得寵,但這寵還是有前提有原則的,如果違背了“禮數”,是要“打死”的。

    決定受寵還是打死的分界的原則,當然是硬指标。

    其次,這也反映了賈府的坐在寶塔尖上的至高人物賈母對寶玉的基本評價,即認可寶玉并沒有出大格,而這個評價是符合實際的。

     起碼賈府上下人等沒有誰認為寶玉是什麼“叛逆”。

    甄府女人說到她們的“甄寶玉”時說: ……就是弄性,也是小孩子的常情,胡亂花費,這也是公子哥兒的常情,怕上學,也是小孩子的常情…… 這話同樣适合于賈寶玉。

    賈寶玉的許多“毛病”是可以用“弄性”和“常情”即用人性論與人情論來解釋的。

     隻有賈政給寶玉上的綱高。

    第三十三回寶玉挨打時,賈政從發展的觀點指出寶玉問題的嚴重性時說:“明日釀到他弑君殺父,你們才不勸不成。

    ” “弑君殺父”雲雲,有點又叛又逆的意思了。

    細察之,寶玉的罪名雖大,罪狀不過是“在外流蕩優伶,表贈私物,在家荒疏學業,淫辱母婢”。

    且不說最後一條來自賈環的誣告,全是不實之詞,就是這幾條都鐵案如山,寶玉所為也不比賈珍賈琏賈蓉乃至薛蟠之屬更過分。

    賈政所以上這麼高的綱,固是因為寶玉是己出,年齡又小,應該從嚴管教;更重要的是寶玉與琪官的關系得罪了忠順王爺。

    賈政說寶玉道:“你在家不讀書也罷了,怎麼又做出這無法無天的事來!那琪官現是忠順王爺駕前承奉的人,你是何等草芥,無故引逗他出來,如今禍及于我!”這裡,主要是“官大一級壓死人”,賈政懼怕比他家更有勢力的權貴,尤其怕“禍及于我”,吓壞了才亂上綱,并不反映寶玉的實際。

    如果禍不及于賈政,本可以不扣這麼大的帽子的。

     寶玉也非全然不谙世故。

    他應付忠順府長史官,先賴說,他“究竟連‘琪官’兩字不知為何物,豈更又加‘引逗’二字”,說着便哭起來,看來也還善做假。

    及至對方抛出“紅汗巾”的過硬材料,他自思“既連這樣機密事都知道了,大約别的瞞他不過,不如打發他去了,免的再說出别的事來”,于是改變策略,“交代”了琪官的去向。

     至于正常情況下,寶玉見了外人,其“禮數”就更加完善。

    如第十四回寫寶玉“路谒北靜王”,賈寶玉“搶上來參見”,“見問連忙從衣内取出(那玉),遞與北靜王細細看”,“一一答應”。

    特别是當北靜王取下腕上一串念珠——“聖上親賜香念珠一串”贈給寶玉,寶玉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連忙接了,回身奉與賈政”,然後與賈政“一齊謝過”。

    這還不算完,回到府中,迎接奔父喪歸來的林黛玉,“寶玉又将北靜王所贈香串珍重取出來,轉贈黛玉”。

    “珍重取出,轉贈黛玉”,可見寶玉是何等珍重比他家更有權勢的北靜王爺的垂青,何等沾沾自喜乃至希望自己的知音摯友心上人黛玉來分享自己的體面。

    倒是黛玉更清高些,說“什麼臭男人拿過的,我不要他”,“遂擲地不取”。

    寶玉讨了個沒趣。

     似乎是,把寶玉說成封建社會的叛逆,評價太高了。

    他的一些行為如逃學、厭惡讀經、不思功名進取,一是弄性常情,二是賈府的潮流。

    封建特權享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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