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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之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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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明顯,抄檢大觀園的主導人物是王夫人。

    一向很有身份、很有“派”又很有修養的王夫人在繡春囊事件上如此緊張激動,如此兇惡反常,不是沒有原因。

     其一,她受到邢夫人的壓力。

    賈赦為兄,賈政為弟,按道理賈赦應該處處占先。

    但實際上賈赦邢夫人在榮府處于靠邊站的地位。

    可能是由于賈赦沒出息,可能是由于邢夫人沒背景(即娘家沒勢力,從“傻大舅”的行止似可看出邢家的低水平),也可能是由于賈母不喜歡賈赦,或三者兼而有之、三者互為因果;反正榮府的主流派是賈母——王夫人(賈政)——王熙鳳(賈琏)。

    王熙鳳雖為賈赦兒媳,但賈琏并非邢夫人所出,而熙鳳又是王夫人内侄女,故仍屬這一條線。

    榮府主流派與靠邊派的矛盾一直存在,并且大家都對之警惕。

    所以賈赦講父母偏心的笑話立即引起賈母的多心與不快。

    賈赦讨鴛鴦而不得,雖王熙鳳閃轉騰挪,極盡打太極拳之能事,最後惱羞成怒的賈赦邢夫人仍然把賬算到主流派身上,遂借口扇子事件向賈琏發火,“不知拿什麼混打一頓,臉上打壞了兩處”(第四十八回),邢夫人又忿忿把王熙鳳搶白一頓,叫做“嫌隙人有心生嫌隙”(第七十一回),甚至使強人鳳姐也“灰心轉悲,滾下淚來”。

    如此等等,王夫人何能獨無知覺?王夫人為維護表面上的孝悌齊家、兄弟妯娌之道,就更要尊重邢夫人,要多多讓步,何況這次與為賈赦讨鴛鴦不同,邢夫人抓住了“贓證”繡春囊,占了上風頭! 其次,王夫人一直受到自己的心病的壓力。

    自從寶玉挨打後襲人向她打了小報告,這塊心病她就一直放不下。

    大伯子(赦)侄子(珍、琏)侄孫(蓉)外甥(薛蟠)的事她可以不管,賈寶玉的生長環境問題事關賈府的前途和她與賈政的晚年命運,她是放在心上的。

    仕途經濟的事有賈政乃至有寶钗湘雲襲人向寶玉進言管束,上學的事她也可以基本不問,寶玉的環境淨化她要狠抓。

    寶玉的“下流癡病”可以不管,少女丫頭中的“妖精”那是除惡務盡、必須肅清的。

    萬惡淫為首,封建道德的精髓在于反淫防淫,并且隻限女性之淫。

    女性反女性之淫比男性還要激烈,這是有弗洛伊德的依據的。

    王夫人說:“……襲人麝月,這兩個笨笨的倒好……我一生最嫌這樣人……好好的寶玉,倘或叫這蹄子(指晴雯)勾引壞了,那還了得!”(第七十四回)這一段話充分說明了她的價值觀念,什麼輕,什麼重,什麼(笨笨的)好,什麼最嫌(“都沒晴雯生得好”),什麼要管,什麼不管,清清楚楚。

    王夫人的這種“最嫌”心情,這種“義憤”,充滿了道德責任感、家族責任感,她是自以為正氣凜然的。

     這樣,收到邢夫人的“戰表”“密件”——封好了的繡春囊以後,王夫人緊張得出奇。

    她喝令“平兒出去”,把素日衆人喜愛憐惜尊重的平兒的臉面丢到一邊,把平兒趕回奴才堆中,立即造成了非常氣氛。

    開始審問鳳姐,“淚如雨下,顫聲說道”,真是如喪考妣,如臨大敵,一副大難臨頭的真情實感。

    王夫人的道德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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