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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卿之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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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爐中的袅袅青煙,漸漸模糊了賈敬紋絲不動的身影。

    11

    這日正是甯國府為秦可卿發喪的首七第四日,早有大明宮掌宮内相戴權,先備了祭禮遣人來,次後坐了大轎,打傘鳴鑼,親來上祭。

    戴權如此大模大樣,招搖過市,引得一般嫉妒賈家的人竊議紛紛。都知皇家自有祖宗定下的嚴規,宮内太監嚴禁擅自出宮,更嚴禁交結宗室官宦外戚,那甯國府不過死了個冢孫婦,戴權竟如此逾矩而去,難道他真是得了皇上默許,有什麼仗恃不成?

    戴權确是當朝一大寵宦,他的公然僭越,有時是皇上放任,有時是他瞞天過海;宮中秘事,往往是永世之謎,那戴權的往甯府與祭,引出許多的暗中猜測,其中的一種揣想,是與賈家那榮國府的大小姐賈元春有關,元春現雖隻是宮中的一名女史,但據說頗得當今皇上的青睐,而當年元春的以賢孝才德入選,戴權出力不小;看起來,從來這個不許那個嚴禁,都不是鐵闆一塊,宮中違矩交結之事,朝朝代代層出不窮。

    賈元春是個神秘人物,她在宮中内心的苦悶,鮮為人知;但既入宮中,怎能不卷入隐秘的是非權力之争?她更深知自己在宮中的地位,直接關系着賈氏家族的命運。對秦可卿這一上一代作主的“風險投資”而造成的敏感問題,她在關鍵時運籌帷幄,克服許多的困難,曲曲折折然而及時地指示了家族,使其渡過了危機;究竟那戴權不避衆目睽睽,打傘鳴鑼坐轎往甯府與祭,是不是與元春有關,此系疑案,不敢纂創。

    戴權的來祭,不管他是不是“代表”皇上來“矜全”,反正他到甯府,無異于給賈家吃了一顆定心丸。

    賈珍這些天越發不掩飾對秦可卿的超常感情,雖請了榮府鳳姐來全權協理,他自己還是忙上忙下,因與可卿狂淫過度,兼之連續操勞,他竟拄個拐走來走去,有的親友見了當面不好露出什麼,背地裡不免有所訾議:死的不過是個兒媳,又不是死了尤氏,更不是喪了考妣,哪裡就哀痛到了這個份兒上,真真像個“杖期夫”!賈珍當然知道一些人眼光裡掩飾不住的是些什麼,但他毫不收斂,正所謂“漫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實在甯”——寶玉是榮府“不肖”之首,賈珍是甯府“造釁”之魁,一時衆人也奈何他們不得!

    且說賈珍聽報戴權來了,少不得暫棄拐杖,忙接着,讓至逗蜂軒獻茶,優禮有加,趁便就說要與賈蓉捐個前程,好為喪禮上風光些;結果,花了一千二百兩銀子,捐了個“龍禁尉”,秦可卿的喪事,便成了“世襲甯國公冢孫婦、防護内廷禦前侍衛龍禁尉賈門秦氏恭人之喪”。

    秦可卿出殡那日,一時隻見甯府大殡浩浩蕩蕩、壓地銀山一般從北而至……

    而在天際,警幻仙姑正指揮衆仙女幽幽吟唱着:

    春夢随雲散,飛花逐水流,寄言衆兒女,何必覓閑愁?

    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為誰妍?

    開辟鴻蒙,誰為情種?都隻為風月情濃……

    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

    畫梁春盡落香塵……宿孽總因情……

    冤冤相報實非輕,分離聚合皆前定……

    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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