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異本紀聞

首頁
    的說法又正合。

    由這三點來判斷,說這部抄本有相當大的可能即是朱蓮坡舊藏本,是不算毫無道理的。

     朱衣在文内所說的首都,是指抗戰時期的南京。

    如果他并未作筆端狡狯,真是遺留寄存于南京友人處,則此本來到西南,仍在“金陵”。

    那麼南京一地,确實有過不止一部與俗本和已經發現的舊抄本都不盡同的寶貴抄本。

     “秦可卿淫喪天香樓”,這個回目原來隻見于《甲戌本》的朱批,現在得悉又有“喪”“上”文字之異,則不知是确然如此,抑系朱衣的誤記?有了“淫喪”這個先入為主的字樣,會認為“上”字是記錯寫錯了;不過我倒覺得“淫上天香樓”頗好,不但含蓄,而且下一“上”字,包括了可卿如何奔赴樓内的過程情節,涵概也多。

    要說誤記誤寫,那《甲戌本》上的批者事隔多年回憶舊稿,也何嘗沒有這種可能?曆史上的事情常常是比我們有些人習用的“直線推理邏輯”要曲折複雜得多了,所以不宜武斷疑難,并自信為“必”是。

     我記下這個線索,希望熱心的同志們留意,因為對任何一個異本,我都存着“萬一之想”,假如有所發現,對研究工作實在是極大的貢獻。

     除了感謝啟明同志和重慶圖書館,本文略述原委的意思,也在于以此來紀念已故的淩道新同志和吳則虞先生。

     因談版本,連類附及,夾叙一段小文。

     在流行的《紅樓夢》本子之外,又發現了早先的《石頭記》的舊抄本,早已不是新鮮事了。

    那些發現舊抄本的紅學先輩們,功勞斷不可沒;可惜的是他們工作做得不多,認識也大有局限。

    他們當作隻屬于一種“版本異聞”者有之,較量瑣細文字短長者有之,作一點零星考證者有之。

    我還是最佩服魯迅先生,他作《中國小說史略》就采用了戚本的文字,并曾表示過,有正書局印行了這部《戚序本》,也還不知究竟是否即為雪芹原本。

    先生于此,不但絕不武斷事情,而且清楚指明:我們最應當注意的是雪芹的原著。

    先生多次以不同的形式提出,小說最易遭受妄人的胡改亂纂,大聲喚醒人們要“斥僞返本”。

    在當時,哪還有第二位如此明确主張過呢? 在紅學上,作版本研究的根本目的,端在審辨諸僞,“掃蕩煙埃”(亦魯迅語),篡亂絕不隻是“文字”的問題,而是偷梁換柱、徹底歪曲雪芹的思想内容的問題。

    取得這個認識,才真正感到程高僞本對雪芹的歪曲是何等嚴重,斥僞返本的工作是太迫切需要了。

    取得這個認識,卻是較晚的事。

     “争版本”,嚴真僞,斥篡亂,是我們四十年來的中心工作之一。

    為此,曾與家兄祜昌做了極大量的艱苦工作;不幸工作的成果及校輯資料遭到破壞。

    但我們并不氣餒,仍要繼續努力。

     後來,紅學家中緻力于版本研究的,也日益多起來了。

     有一個問題難解,就是《庚辰本》的來曆到底是怎樣的? 幸好,最近四川大學哲學系老師齊儆同志,忽然提供了一項難得的資料,因乘此文之便,記述下來,也足備紅學版本史上的一段掌故。

     蒙齊儆同志的傳述,并得他介紹,從陳善銘先生獲悉了徐氏如何得到《庚辰本》的事實。

     陳先生(原任中國農業科學院植物保護研究所所長)的夫人,名徐傳芳,即是徐星曙的女兒,而她的嫂子又是俞平伯先生的令姊。

    陳先生從其嶽家得悉的《庚辰本》的來由,是十分清楚可靠的。

     據陳先生惠函見告:徐氏得《庚辰本》,事在一九三二(或三三年)。

    收購此書的地點是東城隆福寺小攤上。

    書價是當時的銀币八元。

     值得注意的,有兩點可述。

    一是買進此書時,八冊完整,如未甚觸手,并非是一部為衆人傳閱已久、弄得十分敝舊破爛的情形。

    二是此書出現于東廟小攤上,其來曆可能是滿洲旗人之家的東西。

     作出這後一點判斷,是由于我再去詢問陳先生,想了解早年東廟書攤的情況,陳先生因而見示說:北京當時大廟會隻有三個,即南城的大土地廟,西城的護國寺,東城的隆福寺。

    大土地廟的攤子以“破爛”為主,護國寺的是日用品為多,唯隆福寺較“高級”,較多“古玩”之類。

    隆福寺街本來書鋪也很多(筆者附注:我本人還趕上過一點“遺意”,那是一條很有風味的“小文化街”,遠遠不是現在的這種樣子),廟會或有小書攤,則多在廟門内外一帶。

    《庚辰本》得自古玩攤還是書攤,已不能确言。

    陳先生認為,當時一般漢人,如出售藏書,是拿到琉璃廠去憑物論值,
上一頁 章節目錄 下一頁
推薦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