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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情與冷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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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熱與冷的反響,我都衷心銘篆,因為盡管态度風格不同,給予關注卻是相齊的。

     我介紹《懋齋詩鈔》的拙文一經刊出,胡适先生立即熱情寄語惠教。

    緊跟着,俞平伯先生的文章也出來了——并非寫給我的,内容卻是針對拙文而發。

    我揣想這大約是趙萬裡先生乘此新話題而向他征文之故。

    俞文的語調口吻很冷,還好像有些微詞見譏之氣味,令我(二十幾歲的青年學生)感到一股異樣的氣質或性格在發言表态。

     胡先生熱情表示高興,幅後方言,對拙考雪芹卒年(癸未,乾隆二十八年除夕)表示同意;對生年(甲辰,雍正二年)則不予贊同,其理由是:如果雪芹生得那麼晚,“就趕不上繁華了”(按胡先生主張雪芹生于康熙晚期,所謂繁華,指曹寅時期的“盛況”)。

     我少年氣盛,不服氣,乃又撰一文商讨,附有一個“年表”,排出雪芹生卒、著作、經曆的要點歲月,以證他隻活到四十歲。

    根本沒有什麼“繁華”“可趕”——因為即使早生十年,也正“趕”上曹NFDA5倒黴、家計十分艱窘的景況。

     胡先生從此與我直接通信讨論了,仍很客氣熱情,但在信末說:“我勸你把你的年表收起來!” 我讀了信,心中頗有所惑——不理解為何年表必須“收起來”,這不成一個學術理由。

     誰想,俞先生的文章也出來了,其大意有三點—— (1)讀了周文,自己因未研究,并無新意。

     (2)如照周文所考,則“自叙傳”之說就不能成立了。

     (3)據他看,“年表”是很難排成的。

     俞先生的筆調,不甚明朗,我代為“打開窗戶說亮話”,就是:對新發現不大感興趣,周文“破壞”了胡、俞所主張的“自傳說”;排“年表”是一種妄想,必然無法做到。

    總的語氣是冰冷帶點兒諷刺。

     我想不通:為何拙考雪芹若生于雍正二年、活到四十歲就使得“自傳說”無法再生存了呢? 後來方悟,顯然是同情胡先生的“趕不上繁華”論之故也。

     在此,卻需要講講“年表”的事由,因為它是紅學中的一個根本性問題,牽涉到很多學者與論者。

     所謂年表,就是以生卒年之推斷作為出發點,将雪芹生平幾個可以捕捉的事象重點按年頭順序排出來,标明清朝年号紀年、甲子幹支、西曆紀年,各有關年下注明雪芹寫作、活動、遭際……的蹤迹,如此可觇這一文星的大緻“事狀”,也可供深入探研的參證,眉目粗具,雖系粗枝大葉,卻提供了一種“框架”式的方便“法門”。

     這種做法,不但“無可厚非”,而且是治史學常用的一個好方式。

    可是我的“年表”卻遭到了反對與譏嘲,成為一大“錯誤”。

     胡先生反對,是因為我用“年表”來證明拙考生卒的道理,而他不同意“生得太晚”(并無實際論據,隻出于想當然)。

    他勸我“收起來”,語氣倒還是與人為善的。

     俞先生反對,與胡不同者有三點:一、“年表”的辦法原是他首創的,見于1923年的《紅樓夢辨》。

    二、但到了1948年我也另作“年表”時,他卻表示了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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