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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旅店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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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屋子裡冒出一股霧氣,煤氣竈上的水開了,衛惠林看了它一下,也管不得把水沖到熱水瓶中去,就接着吳克剛的話頭,發揮說: “一般人都知道中國社會很壞,中國平民的生活都很苦。

    但是它究竟壞到如何的程度,苦到如何程度,原因是什麼,卻從來沒有人去确實考察。

    我們目前雖不準備從事一次改變政權的運動,但是我們應該詳細了解它。

    比如中國現在的形勢,有些無政府主義者,認為那完全是國民黨的運動,與我們不相幹;另外有些同志則認為現代的無政府主義者,應該參加國民革命工作。

    我想這兩種想法,都不是正當的見解,因為現在……” 衛惠林的話不曾講完,吳克剛覺察到他的見解和自己不一樣,因為惠林不主張參加國民革命,而他是主張要參加的。

    這樣,他就搶着說。

     “中國現在确實是在革命時期,但它似乎與無政府主義本身沒有直接關系。

    這次革命,雖不是一個純粹的無政府革命,别的革命,也是革命呀!中國現在既是革命時期,那麼,無政府黨如果是革命者,就應該去參加革命,決不該借口現在的國民革命有許多缺點,有許多罪惡,就站在外面旁觀。

    現在無政府主義者的問題,就在于太注重理論,卻不管事實,太不知行動了”。

     衛惠林反駁道:“中國現在的問題決不是國民黨的政治方法,或武裝行動可以解決的。

    我們決不能介入到他們的行動裡去。

    相反,我們應該去把革命的色彩,更濃化起來,更猛烈化起來。

    我們不但要打倒外國帝國主義,還要去制止國内資本主義的發達,開辟一條人類完全解放的活路。

    自然,我們的目的不會在短時間中完全達到,但我們還是要朝向我們的道路前進。

    我們不能像定命論者所說的那樣,無政府主義一定要經過……” 衛惠林激動地說完自己的看法,覺得很輕松,才注意到開水煮沸,就跑過去把煤氣竈的開關關上。

     但是他的話并沒有說服吳克剛,他想再反駁幾句,這時堯棠卻從床上坐起來,雖然相對說來堯棠比衛和吳冷靜了一點,但他的快話快說,仍可以看到他内心的激動: “現在中國的革命,已不單是國民黨的事情,而是整個民衆的運動了。

     這一點,我在離開中國,剛上輪船時,就對衛談過,因為我們不是看到過許多實際情況嗎?成千成萬的工人罷工了,許多青年人跑到戰場上去作戰,許多革命者進監獄受死刑,要說他們是妄想升官發财的人,是新的軍閥走狗,是單純的三民主義信徒,要說他們想建設一個資産階級的政府,我是絕對不相信的。

    應該說,國民軍的北伐是一回事,中國的革命運動又是一回事。

    半 殖民地國家為求民族獨立而進行鬥争,雖然不是無政府主義者的目的,但無政府主義者決不能反對。

    同樣,在我們不能消滅資本主義以前,對于打倒帝國主義的運動也不能反對。

    我對蘇俄有意見,但我更恨列強;我恨國民黨,但我更恨北洋軍閥。

    因為蘇俄總不比列強壞,國民黨和北洋軍閥也并不是一丘之貉。

    我們現在能把一個更好的東西給民衆自然更好,否則,袖手旁觀的空談反對,在資産階級的學者可以做到,但對一個革命家來說,這便是一種罪惡。

    “ 堯棠說到這裡,停了一下,由于衛惠林與吳克剛正聽得出神,還來不及插話,他又繼續說道: “我們要知道,參加這次運動的,并不純粹是國民黨人。

    比如一個罷工的工人,你能說他的意見會和蔣介石一樣嗎?他完全懂得三民主義麼?他讀過孫中山的《建國方略》麼?參加戰争的學生,你能說他的意見和他們的總司令蔣介石一樣麼?假若你注意到實際問題,你将知道事實決不如此簡單。

    工人的要求常與他們切身利益有關,他們了解到的是北洋軍閥封禁工會,壓服工潮,幫助資本家,視工人如眼中釘,所以他們對它異常痛恨,他們要打倒它。

    他們這種舉動,我們不能反對,因為這關系到他們切身的利益。

    總之,我們看問題要聯系實際,不能空談理論。

    對工人要求增加工資縮短工時的罷工運動,我們也要贊助,不能因為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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