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編的。
在這以前,黃源在勞動大學編譯館工作時,聽過魯迅兩次演講,替他做過記錄。
後來他到新生命書店當特約編輯,魯迅為了推薦一部書稿,即蘇聯作家革拉特柯夫的小說《士敏土》譯稿,要代這個譯者看校樣,曾與黃源聯系。
黃源聽人說,魯迅不容易對付,最好不與他發生關系,就把校樣送到内山書店,即使看到魯迅,也躲着他。
黃源後來才知道那些話是别人的造謠中傷,魯迅不是什麼不容易對付的人,恰恰相反,魯迅是很容易接近的。
那是在去年夏天,黃源接到茅盾來信,說魯迅想和茅盾以及剛擺脫《自由談》編輯工作的黎烈文合作,三人發起創辦一個純文學的翻譯雜志,他希望黃源能就近與生活書店聯系一下,并請黃源出面擔任個名義上的編輯。
因為幾年前由于出版界對外國文學作品的亂譯、搶譯,聲譽不好,譯作銷路一度下跌,使書店老闆一看到譯稿就搖頭拒絕出版,許多刊物也以“不收譯稿”來迎合讀者口味。
魯迅對這現象非常痛心,下決心要改變出版界這種不正确的看法,同時還要糾正亂譯、搶譯的歪風,所以他準備“以少數志同道合者的力量辦一種小刊物,并沒有銷它一萬二萬的大野心,但求少數讀者購得後不作為時髦裝飾品,而能從頭至尾讀一遍。
所以該刊的印刷紙張力求精良,譯文亦比較嚴格。
這刊物不是一般的讀物,隻是供給少數真想用功的人作為‘他山之石’的。
”(茅盾給黃源信)。
黃源收到茅盾的這封信時,想到自己在《文學》雜志社工作十分忙,恐照顧不過來,但既然茅盾信中隻要他當個挂名編輯,并明确“看來稿、校對等事,皆我們辦”,他也就沒有顧慮了。
這樣他就與生活書店聯系,當時生活書店在新書業中還是有遠見、有冒險精神的,他們一聽說由魯迅主編,總算答應了,就由書店經理徐伯聽出面,在“覺林”餐館宴請魯迅、茅盾和黎烈文,講清楚:先試辦三期,稿費編輯費不支一文,若銷數超過幾千份能保本,則再訂合同補救。
魯迅也不計較自己的工作全無酬報,就按照書店決定9月16日的創刊日期,認真嚴肅地幹了起來。
他不但自己翻譯了三篇外國作家的作品,還讓黎烈文譯了兩篇,茅盾譯了三篇,同時他又親自動手做具體的編輯工作,從審閱稿件,配制插圖,精選木刻,到設計書樣和版面,無不一一照顧到。
最後魯迅就請茅盾約黃源同在茅盾家中會面。
那天,黃源先到了茅盾家,不一刻,魯迅也就穿着一件白色的夏布長衫,挾着一隻書包,冒着炎陽進來了。
茅盾準備介紹,魯迅卻點了點頭,連說“見過的”。
說着就解開書包,拿出稿子,和預備翻印插圖的畫冊交給黃源。
黃源一看,魯迅把《譯文》創刊号的篇目排列次序及每篇譯稿所用字體,及插圖大小,都寫得一清二楚。
最後談到開本大小,魯迅說:“我主張别緻一些,人家辦刊物,多用十六開本,我們用三十二開本,怎樣?”茅盾黃源都說好,魯迅便又對黃源說:“排版格式,你來決定吧。
”黃源同意了,說等校樣出來就給魯迅送去。
魯迅卻親切地說:“路很遠,你送來送去不累嗎?我看還
是你校一校吧。
“黃源看到魯迅對他像對待很熟的朋友一樣,随便說着話,并無半點架子,也就把心放了下來,并有了工作的勇氣,不考慮自己的忙碌,接受了校對的任務。
後來在工作過程中,黃源才知道《譯文》創刊号中,譯果戈理的《鼻子》的許遐,譯立野信之的《果戈理私觀》的鄧當世,譯格羅斯的《藝術都會的巴黎》的茹純,都是魯迅的化名。
起初黃源并不了解為什麼魯迅連譯文署名都要用這麼多筆名,等魯迅寫信告訴他,”因為檢查諸公,雖若‘并無成見’,其實是靠不住的,與其以一個署名,引起他們注意(他們肯定譯文社中,必有我在内),以至挑剔,使辦事棘手,不如現在小心點的好。
“黃源這才理會到魯迅這樣隐姓埋名昔苦的幹,全是為了對付檢查老爺的幹擾,以便将自己的乳汁順利地哺育千百萬青年。
《譯文》創刊号出版後,受到廣大讀者歡迎,不但再版加印,而且達到第五次(版)加印,魯迅為此感到高興。
第二期,他又用了幾個筆名,譯了五篇小說和散文,其中有一篇就是高爾基的《俄羅斯童話》,後來在《譯文》中連載。
第三期出版後,魯迅笑着對黃源說:”下期起,我不編了,你編吧,你已經畢業了。
“但他與茅盾、黎烈文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