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會上決定成立的文藝界救亡協會,巴金和郭沫若、陳望道、汪馥泉、歐陽予倩等十一人被選參加臨時執行委員會。
巴金還與茅盾一起主持了《呐喊》周刊(後改名為《烽火》),那是當時上海最有影響的《文學》、《譯文》、《中流》、《文叢》四種文學期刊在戰時的聯合刊物,它是作家們在愛國救亡運動中與敵人進行搏鬥的匕首。
這個時期巴金寫詩、寫散文,也寫短論。
他的詩,描寫了人們曾經怎樣為求得片刻的安甯而在屈辱中貪生,但是敵人一排槍、一陣火毀滅了我們的夢景;同時也帶去了我們許多年輕的生命。
他歌唱人們從黑暗中發出反抗的呼聲,灑着血冒着敵人的槍彈前進。
他鼓勵人們甯願在戰場上作無頭鬼,也不要做一個屈辱的奴隸而偷生。
巴金還寫散文,批評一個日本社會活動家山川均,這個人曾經被我國翻譯界作為社會主義者,把他的言論介紹到中國來,但日本侵華戰争一發生,他就立刻站在日本侵略者立場上,用惡毒的語言來咒罵中國人民對日的抗戰。
巴金把日本空軍轟炸松江車站的景象描寫給他看:日本侵略者以八架飛機對付中國十輛運送難民的列車,經過五十分鐘圍攻,它們投下了十七枚重磅炸彈。
當最初的兩枚炸彈落下時,後面的四節車廂就被炸毀了。
血肉和哭号往四處飛迸。
接着頭等車廂又着了一個炸彈,有的人被炸死了,活着的全從車廂裡倉皇逃了出來。
飛機飛得很低,急急地追趕着這些在站台上奔跑的人,并用機關槍密密地掃射他們,于是人群一排一排地倒了下來。
巴金把這樣一個慘象記叙後,接着問山川均:&ldquo對于這樣冷靜的謀殺,你有什麼話說呢&hellip&hellip自然,你沒有看見一個斷臂的人把自己的一隻鮮血淋漓的胳臂挾着走路;你沒有看見一個炸毀了臉孔的人拊着心瘋狂地在街上奔跑;你沒有看見一個無知的孩子守着他的父母的屍體哭号;你沒有看見許多隻人手淩亂地橫在完好的路上;你沒有看見燒焦了的母親的手腕還緊緊地抱着她的愛兒。
哪一個人不曾受過母親的哺養?哪一個母親不愛護她的兒女&hellip&hellip我們素來憎惡戰争。
但我們絕非甘心任人宰割的民族。
當我們的自由與生存受到威脅時,我們是知道怎樣起來防衛的&hellip&hellip而你們派遣重兵遠涉重洋來毀壞文明的都市,和平的鄉村,你們是為了什麼而作戰的呢?&rdquo
巴金義正辭嚴地告訴這些侵略者:&ldquo是你們的&lsquo皇軍&rsquo親手普及了中國人民的抗日教育,培植了中國人民的抗日意識,煽動了中國人民的抗日感情。
是你們用飛機,用大炮,用火,用刀,教育了中國人民,使他們明白&lsquo抗日&rsquo是求生存的第一個步驟,并非中國人生來就具有抗日的感情的。
&rdquo
這時巴金還曾寫信給一個遠方的友人,&mdash&mdash三年前曾經熱情接待過他住在橫濱的日本知識分子武田。
巴金懇切地勸告這位忠厚老實的朋友從迷夢中
醒來,他告訴武田,日本占據了滿洲,使中國遭受了重大損失,但日本人民也不曾得到好處,他們的肩上反而增加了一筆負擔,還使二十萬日本子弟變成炮灰。
真正得到好處的,隻是極少數的日本法西斯統治者,他們升了官,發了财。
巴金很關心武田的處境,他聽說日本熊本師團的一部分人已經來上海作戰了,武田是後備役,目前還輪不到,但總有一天他也會被迫來華充當炮灰。
巴金想起武田的女兒文姑給他的一封信,信上說&ldquo已經是連蟲聲也靜下去了的深秋了,你先生在這樣靜寂的夜裡讀書的姿态還在我的眼前浮現&rdquo。
這些話使巴金想起當年在武田那和睦家庭裡安靜度過的日子,并想起了武田給他的友情。
但是現在他覺得日本法西斯侵略者的大炮把兩人中間的友誼隔斷了,它毀壞了我們這邊的建設,并還将帶來更大的禍害,他希望友人武田能行動起來。
他寫情給武田說:&ldquo我并不是來求助于你,我并不代表那無數受了損害的中國人民來求你們給一點點同情。
我要求的,隻是你和你的同胞們的反省,希望你們起來和我們共同努力,毀滅那個破壞人類繁榮的暴力。
&rdquo
那時文化生活出版社編輯部已從昆明路德安裡遷移到法租界巨籁達路(即今巨鹿路)福潤裡内。
但它和其他書店、出版社一樣,往常的業務差不多都因戰争的發生而處于停頓狀态中了。
文生社的工作人員有的回鄉,有的轉業,有的撤退,有的到重慶籌備出版社遷川,唯有陸蠡挑起留守的擔子。
巴金則把主要的時間花在那本三十二開的小冊子《烽火》周刊上,因為茅盾不久前離滬赴港了。
環繞《烽火》周刊,他們還以烽火社名義,編發了《烽火文叢》、《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