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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颠沛流離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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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金和蕭珊從漢口回到廣州,已是1938年9月底。

    到了10月初,整個戰局形勢已有很大變化。

    當時日軍已開始進攻廣東。

    它們從大亞灣登陸後,由于中國軍隊事先沒有作很好的準備,日軍入侵幾乎是長驅直入。

    可是廣州市人民不了解真相,還是鬥志昂揚,在10月10日“國慶節”晚上舉行的火炬遊行,八萬名壯丁從河南宣誓以後,列隊向漢民路進行,經過海珠橋,一路上火炬在黑暗中閃動,不但參加遊行的壯丁精神抖擻,連夾道觀禮的群衆也都信心百倍,非常感動,認為廣州至少還可以堅守幾個月。

     那個晚上,巴金也在哥倫布咖啡店二樓,和幾個朋友一起,看了遊行隊伍在店門前通過。

    當時廣州為了戰時節電,晚上在9點鐘以前都沒有電燈。

     咖啡店裡隻有黝暗的燭光。

    遊行隊伍遠去了,他從咖啡店裡出來,從惠福東路到惠福西路,路上一片漆黑,兩旁濃密的樹林更把夜裝飾得更加神秘。

    可是他的心卻仍為剛才看到的火炬隊伍而激動,他感到自己的心也像熊熊的火炬那樣在燃燒。

    此刻雖然遊行隊伍過去了,而保衛大廣東的歌聲仍在他的耳邊響着,他想,雖然廣州現在處在敵人包圍之中,但人們團結一緻的力量是無窮的,抗戰終必勝利。

    剛才在咖啡店裡看到的情景已與過去不同。

    他去漢口以前,咖啡店總有不少濃妝豔抹的婦女,現在卻很少見到或者說已完全沒有了,眼前大都是穿軍裝的青年,有些本來不是軍人現在也穿起軍裝來,甚至有的從事藝術教育工作的教授也全副武裝,準備參加保衛廣州。

    他回到家裡已經10點鐘了,這時電廠已經發電,他可以扭亮電燈工作了,他把案頭上放着的稿子校樣讀了一遍,想着一個星期以前他編好的《烽火》與《文叢》兩個刊物的稿件,至今還擱在印刷局裡,不曾印出來。

    心裡有點遺憾,原因是印刷工人已有一部分撤退,書店也在開始遷移,不知今後日常工作怎樣維持下去?繼而一想,這些還是小事,值得憂慮的是在這個城市還有幾十萬人民,似乎目前戰局對他們毫無影響,因此他們照常上班,也不想作什麼應變準備,更不考慮逃難。

    有的人還正在打算參加巷戰,與入侵之敵進行肉搏戰。

    這些現象又應該怎麼看法呢?他有點迷茫。

     隔了幾天,他接到《救亡日報》總編輯夏衍給他一封信,向他詳細地陳述了目前戰局的真情。

    《救亡日報》在八。

    一三滬戰開始時創刊,同年11月中國軍隊西撤後遷到廣州長壽路(即現在的曙光路)辦公,1938年1月複刊。

    報刊每晚請當地的《國華報》印刷廠代為排印。

     5月,廣州市内遭遇到一場大轟炸,幾千人被炸死,國民黨派駐在報社的汪馥泉逃往香港不再回穗,另一人張鐮因貪污案也離開報社,這樣報社内就都是“自己人”了。

    這裡除了複衍,還有林林、姚潛修、葉文津、郁風、彭啟一、周鋼鳴、華嘉等。

    歐陽山、草明、司馬文森、黃新波、高灏、高汾也給他們當過記者,工作開展得比較順利,但也因為這樣,國民黨政府對他們封鎖消息,使他們不大容易迅速摸清戰局真情,不過比一般老百姓還是知道得多些。

    在10月10日晚上火炬遊行“慶祝大捷”以後,當地的黨政機關實際上已開始每晚悄悄地撤退,那些做官的家眷則早在日軍登陸前就逃往香港。

    看來當局已早下決心放棄廣州。

    夏衍這時便寫信告訴巴金,叫他作好準備。

     巴金讀了夏衍的信,很感謝複衍在這樣的時刻給予他這樣真誠的友誼,使他多知道一點當前戰局的真情。

    那天他幫蕭珊去銀行彙款,在交通銀行門口看到“警報期間,停止營業”的布告,跑到上海銀行門前,也貼着一張布 告,寫得更幹脆,說他們已遷香港營業。

    他聯想到電報局、郵局及各種公用事業機關辦事的人越來越少,知道廣州一定要被放棄。

    到了10月19日傍晚,但聽見警察正挨家挨戶通知,說“敵機明天要來大轟炸,請趁早離開市區。

    ”這時市區内一些平民正在慌亂中攜箱倒箧,整理行裝,聽到警察前來告急,更急急忙忙奔往窮鄉僻野去。

    警察則在這些倉惶出逃的人們背後,撿拾他們來不及拿走的東西。

    盡管報紙天天報道戰事節節勝利的消息,但敵人早已越過博羅進犯增城,甚至增城早已失守,而報紙還在宣揚“前線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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