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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勝利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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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quo之外,其他好像還是和過去一樣,沒有什麼大的改變。

    一天傍晚,天色漸暗,而街燈卻亮不起來,這是因為&ldquo修理鍋爐&rdquo,全市停電。

    地面則因早晨下過一場雨,變得十分潮濕難走,氣候也忽然轉寒,冷氣襲人,這使在路上行走的巴金禁不住連打了兩個寒噤。

    這時,他忽然發覺自己來到了勝利大廈附近的街上,那正是一個半月前人們曾在這裡狂歡的地方,而現在卻出奇地冷靜。

    在昏暗中,他看見一些行人急着趕回家去,周圍顯得十分凄涼。

    不過四十多天時間,當時人們聚在廣場上笑着,跳着,叫着,唱着,打鼓的打鼓,放鞭炮的放鞭炮,跟着挂燈結彩的吉普車跑路的小孩,顯露着笑臉的大人和老人,他們都到哪裡去了?巴金憂傷地回憶着,卻在這時,有個老太婆伸出一隻枯瘦的手到他面前,向他發出哀求:&ldquo先生,我們從桂林逃難出來&hellip&hellip&rdquo巴金向長衫袋裡摸錢,卻沒有找到一張鈔票,他感到非常羞窘,但又無可奈何,隻好加快步伐向前行走。

    接着,卻聽見有兩個人在對話,一個說:&ldquo你哪天走?&rdquo另一個說:&ldquo走不了,船票哪有我們老百姓的份?&rdquo一個說:&ldquo想辦法吧,當黃魚行嗎?&rdquo另一個又說:&ldquo不好當,我有兩個親戚一上船,就給抓出來了!&rdquo那個隻好歎氣:&ldquo唉,怎麼辦呢?我下個月再不走,就要餓飯了!想不到勝利是這麼一回事!&rdquo 這兩個人的對話,特别是最後的一句話,像一盆冷水澆在巴金頭上,他感到寒冷。

    這使他想起有一次一個朋友的談話,這個朋友說:&ldquo勝利隻是一個開始,它并不是結束。

    它并不會給我們解決一切問題,相反,它會給我們帶來更多的問題。

    現在決不是應該歡笑的時候。

    &rdquo 對眼前形勢這樣清醒的認識,使巴金以後不再像剛在勝利來臨時那樣盲目樂觀。

    他在暫時無法買到飛機票回滬的期間,重新開始寫他的長篇小說《寒夜》。

    但是也正當他開始執筆寫的時候,一個機會來了:中國旅行社的一個朋友為他設法買到了去上海的長江輪船船票。

    雖然這時蕭珊已經懷孕,但估計她的臨盆期還在一個半月後,為了急于想了解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陸蠡的下落,和三哥李堯林的病情,巴金終于還是先回了一次上海。

     他到上海是當年的11月1日,離勝利消息傳出來的時候還不過兩個多月,但國民黨的上海接受大員已經把上海鬧得天翻地覆,給在淪陷時期吃了四年亡國奴苦頭的上海人民,又帶來了新的災難。

    巴金一到霞飛坊59号家 裡,看到了三哥李堯林,隻見他臉色蒼白,形容枯槁,病倒在床上。

    問他是否一直這樣躺着,他卻說他才躺倒兩天,病勢不重;不像上次患的肋膜炎,症象兇險,幸虧鄰居索非一家幫助照料,總算度過了難關。

    當晚,兄弟兩個人睡在三樓同一間屋子裡,堯林興奮得話都說不完,巴金也以能看到三哥是他這次回滬最大的快樂。

    但是他看到三哥瘦得可憐,還是勸他少講話,建議他以後再花兩個星期的時間,把話分幾次講完。

    三哥覺得自己身體還不錯,巴金看到他精神振作,每天早上量好體溫,總是高聲說&ldquo好多了,好多了&rdquo,也就相信,估計隻要好好休息,增加營養,三哥的健康可以恢複。

     這時朋友們知道巴金回滬,來看他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首先是他去文化生活出版社找到了一些熟人,追問陸蠡失蹤的經過。

    1941年巴金在成都時就聽到陸蠡遭到敵人逮捕的傳說,到了桂林又聽說他入獄後下落不明,以後一直打聽,總是得不到确實的消息,有時朋友們見面,在靜夜裡圍着一張破舊桌子,又難免談起這個忠誠老實的朋友,為這個痛苦的傳聞而焦急不安,總以為抗戰勝利後,他能從獄中放出來。

    但是直到現在,還不曾見到他的影蹤。

    後來吳朗西從留在上海的文化生活出版社工作人員吳培炘那邊聽說,&ldquo太平洋戰争發生後,日本侵略者進入了上海租界,受日方控制的捕房派人到福潤裡出版社來逮捕陸聖泉(即陸蠡),但是他們沒有找到他。

    陸蠡得知消息後,就去找朱洗商量。

    朱洗是法國留學生,他相信法國人可能同情我們。

    陸蠡也認為如果他不出面,可能累及旁人,已經受到抄查的文化生活出版社可能損失更大,就自己跑到法捕房去講理,不料他到了法國捕房即刻就被移交給公共租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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