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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在上海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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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勸他注意工作方法,一方面支持他為真理鬥争,另一方面也勸他對人對事還該從實際出發,分别對待,耐心地做工作。

    馬宗融到了台北,雖然生活還算安定,但他新來乍到,朋友不多,卻很關心上海學校的鬥争,對現實感到不滿,經常借酒消愁,身體變得很不好,偏又碰到台大中文系主任、魯迅的老友許壽裳在家中被人殺害,他聽到這消息,更是悲忿,曾親赴刑場去看當衆處決兇手,回來後又拉着一個好友喝酒罵人。

    巴金知道後,又寫信勸慰他,但遠道的友情竟無法解除他精神上的苦悶,他的酒越喝越多了,終于病倒在床上…… 那個時期,在《文彙報》擔任駐渝記者的黃裳從重慶返回上海。

    他過去曾寄過一本書稿給巴金,并作了自我介紹。

    巴金很賞識他的才華,把他的書稿編入了中華書局出版的一個《叢書》裡,這就是作者的第一本散文集《錦帆集》。

    1942年冬天黃裳曾在重慶找過巴金,卻沒找到,因為巴金到桂林去了。

    1944年夏天他又去桂林文化生活社看望巴金,不巧又沒見到,直到1945年秋天,抗戰勝利後,才在重慶見到巴金。

    他這次回滬見到巴金時,才知道他的老師李堯林已經去世了。

    黃裳無意中卻從巴金女兒小林的側面,看到了李堯林先生瘦削的影子。

     巴金歡喜買書,他有許多共同愛好買書的朋友,如李健吾、唐張、陳西禾、黃佐臨等,其中還有黃裳。

    但黃裳愛買中國古籍的線裝書,而已金買的卻多是外文版;日書。

    買外文版舊書的愛好,是巴金在法國和日本時形成的。

    勝利後到了上海,由于曆史的原因,上海不僅在文化街福州路,而且在靜安寺和霞飛路一帶的許多書攤,留下每次世界政局變動後,外國人離滬時賣出來的大批書籍。

    巴金買的不僅有英文書和法文書,還有俄文書、日文書和德文書。

    他的博學,使他的買書範圍非常之大,内容除了文學藝術部門之外,還有政治、經濟、曆史、地理和社會方面的東西。

    他的買書愛好,還影響了他家庭的陳設布局,三樓卧室除了靠後角落裡的一隻鐵床和朝東臨窗的一隻寫字台外,中間全部成為玻璃書櫥的領地,人隻能在書櫥與書櫥之間的一個 彎彎曲曲的通道上行走。

    此外,亭子間也是他堆書的地方。

    二樓房間則是他的餐廳和會客室,來訪的人們常常看見他從三樓把眼鏡挂在額上,挾着一本書,嘴裡念叨着什麼,一步一步走下樓來。

     當然,他偶然也買些中國古書。

    從幼年起,他就開始讀舊詩和古文,以至人到中年,對某些古籍還能倒背如流。

    有時飯後和熟人談笑,一時興起,他還能背誦出通篇的《長恨歌》、《琵琶行》之類的長篇古詩,偶爾于談興正濃之時,還托黃裳什麼人給他買些唐詩選本,黃裳就曾給他買過一本棉紙印的明萬曆刻本《批點唐詩正聲》。

     買書是件愉快的事情,但是那時還有一種苦卻叫人忍受不了。

    那就是由于物價飛漲,物價今天與明天不一樣,甚至上下午都有不同,這就使上海人民不得不考慮把自己每月工資的收入,一拿到鈔票就得上街去兌換成銀元,這樣才能保值。

    即使像巴金這樣的大作家,為了維持一家生活,在這個時候也無法例外。

    開明書店給他的稿費(版稅)最初是每隔二個月緒算一次,後來改為半年結算一次。

    由于貨币貶值,有一次巴金領到稿費,隻夠他喝兩杯咖啡。

    因此,每次稿費到手,他和蕭珊都不能坐視這些鈔票貶值,這樣,也就學會到霞飛路(當時已改稱為林森路),去買賣“大頭”(銀元),巴金一上街也總要注意一下煙紙店門前挂的銀元折合法币的牌價。

    在料理這些家庭瑣務的過程中,黃裳有一次也曾為蕭珊做助手,因為物價一天一個樣子,到書店領取版稅,取到支票,必須立刻到銀行裡去兌現,然後領到用線繩紮起來的一捆捆鈔票,跳上三輪車,再到市場去換成銀元,或直接去購買家庭日常用品,這就不能不是日常生活中一場緊張的戰鬥。

     在這些為生活所糾擾的日子裡,經常給巴金家日常事務幫助的,還有顧均正夫婦。

    顧均正是開明書店的老編輯,他曾在三十年代與索非同住在狄思威路的麥加裡,因而也與巴金認識。

    後來他們又幾乎在同一時期搬到霞飛坊,雖不在同一幢房子裡,卻住得很近。

    巴金每次回家,總要走過63号的顧家後門口。

    顧均正為人正直忠厚,和開明書店許多老編輯一樣,隻知埋頭工作,而生活過得并不富裕,又總是露着淡淡的笑容,很少為個人生活問題發牢騷。

    巴金有事找開明書店,常托他帶口信去,他總是很負責的把事情辦好。

    他們兩人經常見面,但長談機會卻不多。

    均正夫人則經常出點子幫助蕭珊把家務做好。

    那時有什麼緊張物資在街上供應,巴金家也常靠均正夫人通知。

    這時原也住在霞飛坊的夏丐尊已經去世,他老人家臨死時曾向老友葉聖陶發出過一聲感歎:“勝利,究竟是啥人勝利——無從說起!”這句話已經通過報紙,成為上海人民的共同感歎。

    顧均正與巴金在弄堂裡見面,談起面臨的越來越不像樣的市場情景,也不免說一聲“勝利,究竟是啥人勝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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