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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書的因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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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有時甚至純粹是為了要讓自己的感情散發給讀者,讓讀者也與他一樣來從自己愛好的作品中有所感受,有所得益。

    在戰時的重慶,他見到了冰心,當時出版界出的書,内容大都有關抗戰,這當然是很自然的;但是巴金覺得在書店裡買不到像冰心這樣的作家在抗戰前寫的作品,這是不正常的現象。

    他難以忘記他自己在十幾年前曾是冰心作品的愛好者,他十七歲時從成都出發乘船去重慶,經過泸縣,還上岸買過冰心的一本詩集《繁星》,和他的三哥堯林一起念誦她的詩句。

    他們從冰心的作品裡,曾重溫失去了的母愛,并看到孩子般純潔的心靈。

    因此,當他一天見到冰心,他就說她的書應該在内地重印出版。

    不論是否在戰時,冰心的作品都有助于一個人品質的修養。

    冰心愉快地接受了巴金對她的建議,她本來也是巴金作品的頌揚者,信任他的為人,這時就說:“這事情就托給你去辦吧。

    ”巴金受到她的委托,便在幾個窗外響着淅瀝的雨聲的夜晚,對着一盞油燈,懷着激動的心情,重新讀了冰心的作品,分成三冊把它們編成一部《冰心著作集》,并得到她的同意,交給重慶開明書店出版。

    他還給它寫了一篇“後記”,說他自己固然“是三十幾歲的人了,可是世間還有着不少孤寂的孩子。

    對那些不幸的兄弟,我想把這本《冰心著作集》當作一份新年禮物送給他們,希望曾經溫暖過我們的孩子的心的這冊書,也能給他們在寒冷的夜間和寂寞的夢裡送些許的溫暖吧。

    ” 巴金為朋友和作家的作品編集子,也為一些索不相識的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寫的作品,從事編輯校對工作。

    在戰争年代,在上海,在香港,在廣州,在昆明,在桂林,在重慶,他都曾接受過一些年輕的作者的要求,成為他們作品與讀者見面的媒介人。

    他從未見到過田濤,隻是因為戰前曾接到過他寄來的一部短篇小說集原稿,經他介紹給一家書店而沒有下文,幾年來他一直把它挂在心頭。

    戰争開始了,作者奔向解放區,雖從未接到他的來信催詢,巴金還是沒有忘記這件事,他不忍辜負作者遠道寄稿的盛意,而原先寄來的一部分原稿轉給那家大書店又一時無從查詢,他隻好自己花功夫把作者散發在各個刊物裡的作品搜集攏來,有的甚至還要一字一句的謄寫成篇,編成一 集,這就是“文學叢刊”第六集中的《荒》。

    另外一個青年作者屈曲夫,在抗戰中失去音訊,下落不明,巴金也懷着十分想念的心情,回憶着他在戰前曾為《文季月刊》寫稿的印象。

    他不相信朋友們對屈曲夫的安全作不幸的猜想,他認為得不到一個友人的音訊原是常有的事,總有一天屈曲夫會與大家重逢的。

    巴金話是那麼說,但顯然他也并不放心屈曲夫的安全。

    在深夜,在沒有和别人在一起的時候,他翻閱那些舊雜志,重讀作者的舊作,禁不住百感交集,無法入睡,他終于給這個青年作者編成一本短篇小說集《三月天》,讓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

     在他主編的一百六十本“文學叢刊”中,這樣的青年作者是很多的,差不多有一半以上的作品集,是作者生平的第一本書。

    他們都是通過巴金的手,成為有著作出版的作家。

    羅淑、田濤、屈曲夫等人之外,還有個鄭定文,他是上海淪陷時期儲能中學的一個辦事員,他的幾篇小說大都發表在柯靈主編的《萬象》月刊上,而且都在突出的位置上刊出,編者還每次都寫“編後”加以推薦,受到各方面的注意。

    不幸的是在抗戰勝利時,他在蘇南敵後根據地的一個村子裡,因為跳水營救一個同志而犧牲了。

    他的遺稿經朋友托人交給巴金,巴金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把它一篇篇讀完,十分感動,他并不認識作者,也從未聽說過這個人的名字,但喜歡這些作品中所寫的那一個個平凡的故事,和生活中看來似乎非常細小的一些情節。

    巴金也十分同情作者筆下所描寫的一些小人物的不幸遭遇,同時充分肯定作者的文筆樸素,抒寫自然。

    他立即寫信給那個向他推薦作品的魏紹昌,答應為這本書親自做編輯工作。

    他在從事編選的過程中,也為作者的短暫一生感到惋惜。

    他想這樣一個有寫作才能、又有藝術良心的青年,如果不是在貧苦的境遇中生活,而有個安定的環境,讓他自由地寫作,他的成就一定會更多。

    他讀着這些優美的文字,為作者編成一本題為《大姊》的短篇小說集。

    然後他說:“我想到這個我素不相識的作者的短短的貧苦的一生,我真願意我能夠大叫一聲。

    我要叫出我心上那些塊壘。

    ” 給予生活在貧苦角落裡的青年人以有效的幫助,給予那些無辜受冷遇者,被壓迫者和被損害者以真摯的同情,這是巴金一生行動的準則。

    讓每個人都有飯吃,有衣穿,有屋住,有受教育的機會,有講話和愛國的自由,有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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