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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長夜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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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金每天伏在案頭上工作,不論在家中三樓房間裡,還是在出版社辦公室裡,總是專心緻志,集中精神,把全副心力花在文稿上。

    但是時局的急劇變化,國事紛繁,各種重大事件不斷發生,仍不能不使他奮起參加鬥争。

     還在重慶的時候,當他聽到昆明西南聯合大學學生,因為遊行反對内戰、反對美國幹涉中國内政,而被國民黨政府鎮壓,發生流血事件,就曾與郭沫若、茅盾等十八人聯名打電報給昆明各校師生,表示對被害師生的悼念;同時還發表給政治協商會議各委員的公開信,呼籲結束一黨專政,制定和平建國綱領;廢除現行的文化專制統治政策,确立民主的文化建設政策。

    到了上海以後,他又聽說國民黨召開六屆二中全會,推翻了政協決議中的各項民主原則,通過了反共的決議,緻使中共代表團飛返延安,内戰又開始。

    這時他又和張瀾、沈鈞儒、郭沫若等聯名發表《緻美國國會争取和平委員會書》,呼籲和平,并與馬叙倫等上海各界人士聯合寫信給蔣介石、馬歇爾及各黨派,要求他們以人民的利益為重,放下武器,恢複和談。

    但是,正如西諺所說:“人要自取滅亡,必使自己瘋狂。

    ”國民黨的先生們對全國廣大人民“反内戰,要和平”的一緻呼聲不僅充耳不聞,還唆使特務在1946年7月中旬先後暗殺了一再呼籲和平的民主人士李公樸和聞一多。

     巴金是在7月13日上海《文彙報》先看到李公樸“遭狙擊殒命”新聞的。

     那是12日從昆明發出的一個電訊: “李公樸偕夫人張曼筠女士暨公子,11日晚10時許,乘公共汽車回北門街寓所,至學院坡車站下車,步行至學院坡時,突聞槍聲,李即受傷倒地。

    警局聞訊,馳往偵查,兇手已于黑暗中逃逸,當場捕獲嫌疑犯一名……李氏因流血過多,延至今晨5時30分,不治身死。

    ” 14已這家報紙又報道了這件兇案的續訊,标題是“李公樸被刺殒命後,昆明學生痛哭失聲”,副标題是:“李氏臨終說,我準備好了為民主而死。

    ”這則報道還透露了兇手暗殺李公樸時,用的是“特制手槍”,聲音很小,因而當李氏被擊時,跟随在後面的李夫人起初竟沒有發覺,直到李倒下身去,高呼“我中彈了”,才知道她的丈夫被害。

     這條新聞登出後,引起了全國人民震動,巴金也十分憤慨,當他正準備有所表示時,卻在17日早晨上海《文彙報》第一版上讀到“昆明又發生一血案,聞一多被狙殒命,其子亦中五彈”的新聞。

     聞一多是西南聯合大學教授,全國著名的詩人,巴金雖與他很少交往,但也讀過他的作品,也在昆明時見過面,知道他在1922年清華大學畢業後曾赴美國學過美術和文學,歸國後一直在大學教書;抗戰時期,他接受現實生活的磨練,從象牙之塔出來,投身到民主運動中,思想有很大進展,在西南聯大擔任教授,蕭珊還聽過他的課,受過他的激勵。

    抗戰勝利後,他把長期留在他嘴邊的一绺黑胡髭剃去,表示自己内心的喜悅,但是事實卻使他失望,抗戰結束之後竟然發生内戰,他感到這是我們民族的恥辱,他到各處去做報告,為人民提出控訴,向國民黨政府呼籲要求和平,不要戰争。

    李公樸被刺後,他在追悼會上說:“李公樸沒有死,他活在我們心裡,”而且還大聲地喊道:“鬥士的血是不會白流的!反動派,你們看到一個人倒下了,但也該看得見千百個人站了起來!”就在他說這些話的第二天,即7月15日下午5時測分,他從昆明府甬道14号民主周刊社外出時,被兩個暴徒開槍殺害!連 跟在他身後的兒子也被槍擊受重傷! 暴虐的統治者對手無寸鐵的知識分子,進行這樣慘無人道的鎮壓,激怒了巴金,他從他的書桌上擡起頭,對眼前的一切看得更清晰,他決心要為人權控訴!這時茅盾來了電話,他的看法與巴金完全一緻,他并告訴巴金:郭沫若建議要他和巴金、葉聖陶、胡風等十三人聯名緻電聯合國人權委員會,向全世界愛好和平的人們控訴國民黨特務用卑鄙的手段暗殺李公樸、聞一多的罪行!巴金毫不遲疑地簽了名。

    他要用作家的良心,向全世界揭露當前中國的黑暗現實,控訴法西斯的殘暴統治,和人民生活的無比痛苦,同時呼喚給人們以民主和自由,給人們以生的權利! 在他們十三人聯名拍發電報給聯合國人權委員會的同一時刻,在7月16日,巴金又與茅盾、葉聖陶等二百六十人聯名發表《中國文化界反内戰、争自由宣言》。

    而同月17日下午,國民黨的上海市警察局卻以一個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派了幾個警察拿了一紙“命令”來到文彙報社,“罰令自8日起停刊349七天”,理由僅僅是該報《讀者的話》(柯靈主編)在12日曾刊登過一封署名“一群警察”的來信。

    (信中大意說:“我們是一群彼社會人士所憎恨的警察,但這鄙視的造成倒不是我們本身,而是别人拿我們做工具去壓迫奄奄一息的饑餓良民。

    我們警察原不是不以國家人民利益為重,我們見到全市工人學生歡送人民代表馬叙倫等諸先生赴京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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