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制止内戰,我們也感動得熱淚直流,但使我們悲憤的是他們到京時被什麼‘蘇北難民’圍打,而在場警察竟若無其事,這怎麼對得起人民?這是我們警察群的恥辱,我們要洗刷這莫大恥辱!”)而警察局竟對刊登此信的報社加上這樣的罪名:“意圖離間上下,混淆社會聽聞,破壞公共秩序”,因而不遲不早,偏選擇在這個關鍵時刻,派員前來監視執行停刊一周的命令。
罰《文彙報》停刊一個星期,目的是很明顯的。
但是人民是吓不倒的,《文彙報》被停刊七天,還有《新民晚報》和《聯合晚報》存在,還有《周報》(唐弢、柯靈主編)和《民主》(鄭振铎主編)在戰鬥,即便是停刊一星期後的《文彙報》,也還是刊登了大量的讀者來信,和中華全國文藝協會等單位的來函,抗議反動派對文化新聞界的迫害;同時又補充報道了人們對李、聞慘案的強烈反響。
當時巴金與在新聞界工作的夏衍、金仲華、柯靈、唐弢、黃裳等人的友誼是深厚的,他常從他們的嘴裡聽到一些發生在社會上的新聞,還曾積極支持《周報》對反動派企圖建立“警管區”制度的鬥争。
到了1947年5月,形勢進一步惡化,當杭州、無錫、合肥、成都、上海、南京等十餘個城市,相繼發生群衆搶米風潮,上海各校學生舉行反内戰遊行示威,并迅速擴及南京、杭州、北平、沈陽、青島、開封等地時,上海的三家進步報紙《聯合晚報》《文彙報》《新民晚報》,也就在這個月的25日被國民黨政府查封了。
隔了兩個月,上海的幾家進步刊物也被勒令停刊,其中《文萃》的編輯部的三位工作人員還遭到逮捕殺害。
暗無天日的上海,人民已經沒有自由發表言論的園地。
但巴金家裡還是有許多朋友來往着,這裡有靳以,他雖遠在江灣複旦大學教書,卻還是經常來向巴金談學校裡的事情,談同學們為反内戰而進行的鬥争,老師們又怎樣為一些不同的觀點而争吵着。
這裡還有在影劇界工作的李健吾、陳西禾,和已從美國講學回來的曹禺,他們的談話中也很自然地帶來當前影劇圈子的訊息。
這裡還有老友師陀、肖乾和詩人王辛笛。
辛笛在1933年清華大學讀書時,
就在北平與巴金結識,當時他還在《水星》雜志發表過作品,後來到英國留學三年,而現在他是上海金城銀行秘書,常與文化生活出版社有些經濟上的往來。
師陀則是1936年下半年從北平來上海定居時,就由靳以介紹,認識巴金,以後幾十年他一直住在上海,與巴金維持着較好的友誼。
肖乾則是剛從英國住了七年回滬,現在寄住在複旦大學宿舍,他因為經過婚姻波折,已不像過去那樣活躍了。
但是他一到市區,還常到巴金家中來。
他不能忘記抗戰前在《大公報》編《文藝》副刊時,常與巴金、黃源、靳以、黎烈文、孟十還等到大東茶室歡聚,讨論各人怎樣辦好自己的刊物。
對他說來,印象特别深的是1936年10月魯迅去世時,《大公報》要聞版報道魯迅去世消息,登載了一篇題目叫《悼魯迅先生》的短評,對魯迅進行譏諷、攻擊,他曾為此而向《大公報》提出辭職,巴金知道了,對他的處境十分同情,也非常支持他為此辭職,他對肖乾說:“對,辭職去。
不要怕沒有飯吃。
文化生活出版社正需要像你這樣的人,來參加譯書。
我們向你約稿,可以預付部分稿費。
”後來《大公報》應肖乾的要求,在文藝版刊登了一篇社論性質的文章,對前一天的那篇短評進行了糾正,肖乾才總算沒有辭職。
但是巴金在他困難的時候,堅持原則,支持他伸張正義,他是不會忘記的。
當然,巴金家的常客還有出版界中人,這裡有趙家璧、朱洗、吳朗西、和他的兄弟李采臣等。
盡管報上沒有言論自由,但在巴金家裡,他和朋友們還是自由自在地對每個問題各抒己見,有時甚至大聲地進行辯論,誰也不覺得有什麼東西可以阻礙自己的發言。
巴金一邊為出版社編發、校閱沙汀的長篇小說《還鄉記》、李健吾的翻譯小說《包法利夫人》,一邊又在忙碌中抽時間從事翻譯工作,他從1948年初開始翻譯薇娜。
妃格念爾的回憶錄,到9月初譯完這部回憶錄的第二卷《獄中二十年》。
妃格念爾是十九世紀七十年代的俄國革命黨人,曾被沙皇逮捕,坐了二十年監獄,她寫的回憶錄,巴金在二十三歲時就讀過,當時就準備把它翻譯出來,并說過“這部書像火一樣點燃了我的獻身的熱望,鼓舞了我的崇高的感情。
我每讀一遍,總感到勇氣百倍,同時又感到十分的慚愧。
我覺得在這樣的女人面前,我實在是太渺小了。
”現在雖然二十年過去了,他還是沒有忘記當年的誓願,他終于把它譯了出來。
同樣,他還在這一年完成了另一個夙願,這就是為三年前逝世的友人缪崇群編了一本散文集《碑下随筆》。
他曾在缪崇群去世的時候,與幾個朋友談起過為崇群編印全集的計劃,他認為他那個善良的友人——缪崇群生前的遺著固然需要整理收集,而且他給許多朋友寫的信也多是感情真摯、文筆流利的散文。
巴金記得抗戰初期在桂林東江路的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