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年來我們哪一天中斷過關于理想的宣傳?那麼傳播黃金疫的病毒究竟來自何處、哪方?”然後他直截了當地對孩子們說:“今天到處在揭發有人販賣黴爛的毒品,推銷冒牌的假貨,辦無聊小報,印盜版書,做各種空頭生意。
為了帶頭緻富,不惜損公肥私,禍國害人。
這些人,他們也談理想,也講豪言壯語,他們說一套,做另外一套。
對他們,理想不過是招牌,是裝飾,是工具。
他們口裡越是講得天花亂墜,做的事情越是見不得人。
‘向前看’一下就變為‘向錢看’。
”
在信中,巴金說自己正是在這種“是非難分,真假難辨”的時候,看到理想在他前面閃光。
理想是海洋,自己好比一小滴水;它是大山,而自己不過是一粒泥沙。
不管自己多麼渺小,從理想裡可以吸取無窮不盡的力量。
“拜金主義的‘洪流’不論如何泛濫,如何沖擊,始終毀滅不了我的理想。
問題我們要頂得住。
我們要為自己的理想獻身。
”他說他在過去年代很早就說過,要把個人的生命聯系在群體的生命上面,要把自己的同情,愛,歡樂和眼淚,分給别人。
他在信中對孩子們明确回答說:“你們問我伏案寫作的時候想的是什麼?我追求什麼?我可以坦率地回答:我想的就是上面那些話。
我追求集體的幸福和繁榮。
”
雖然幾十年來他走了不少彎路,但理想從未在他的眼前隐去。
盡管有時它離他很遠,有時又似乎近在眼前,要抓住它卻又兩手空空,而它總像一團火,一盞燈,給他指路。
巴金說自己工作時間剩下不多,但即使寫一篇短短的“随想”,“字裡行間也流露出我對人生無限的留戀。
我不需要從生活裡撈取什麼,也不想用空話打扮自己,趁現在還能勉強動筆,我再一次向讀者,向你們掏出我的心:光輝的理想像明淨的水一樣洗去我心靈上的塵垢,我的心裡又燃起了熱愛生活、熱愛光明的火。
火不滅,我也不會感到内部幹枯……”他再一次表示對孩子們的羨慕,他說:
“我多麼羨慕你們。
青春是無限地美麗,青年是人類的希望,也是我們祖國和人民的希望,這樣一個信念貫穿着我的全部作品。
理想就在你們面前,未來屬于你們。
千萬要珍惜你們寶貴的時間。
隻要你們把個人的命運同集體的命運連在一起,把人民和國家的位置放在個人之上,你們就永遠不會‘迷途’。
理想不抛棄苦心追求的人,隻要不停止追求,你們會沐浴在理想的光輝之中。
不用害怕,不要看輕自己,你們絕不會是孤獨的!昂起頭來,風再大,浪再高,隻要你們站得穩,頂得住,就不會被黃金潮沖倒。
這就是一個八十一歲老人的來遲了的回答。
”
巴金和十個“尋找理想”的孩子的相互通信,這件事讓《解放日報》兩位記者知道了,他們從巴金家裡拿到了孩子們的信,又從孩子們那邊把巴金給他們的信拿來看,他們發覺這封長信真是巴金從病中一個字一個字親筆寫
成的。
但是當巴金的信寄到無錫錢橋小學時,那十個孩子已經畢業了,這封信使他們重又興奮而又快活地聚集在一起。
他們把頭湊在一起,一個字一個字念着這封長信,巴金爺爺的話,他們有的不太懂,但主要意思他們領會了,這就是:個人的利益,要與集體的利益結合在一起。
一個人不要隻想到自己,要多關心他人,多同情他人,要愛人民,愛祖國。
在這樣的基礎上,樹立自己的理想,理想一定會成為力量,帶着自己前進,它将成為一盞燈,一團火,永遠鼓勵自己成為一個善良的人,為人民服務,為祖國獻身的人。
一切黑暗、腐敗的勢力所吓不倒的人。
十個孩子拍了個電報給巴金,告訴他:他們要派四個代表來上海看巴金爺爺。
巴金知道了,擔心報紙上報道了這件事,會引起孩子們搞出一些形式主義的事情來。
但是孩子們還是來了,一個女孩向他獻上一束花,不但代表十個“找尋理想”的孩子,還代表無錫全市的小朋友們向他問好。
另一個孩子給巴金爺爺的脖子系上了紅領巾,還有兩位也帶了另外的兩件禮品來:一個贈給爺爺的是一幅絲絨畫,一個送的是一尊很有意思的惠山泥人:老壽星。
從這個活動中,可以看到孩子們事先曾經過細心的考慮,他們對這次出訪是非常重視的。
在把紅領巾系到巴金爺爺的脖子上,又把老壽星送到他的懷裡以後,他們就向老人彙報了在學校裡當初怎樣搞“主題班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