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社會有用的人。
當他理解到子女已經成才,這是他晚年最大的安慰。
因為他覺得把孩子培育成才,這也是個對社會有益的奉獻。
有一次,一個客人到巴金家中,恰逢巴金感冒不适,躺在床上,客人上樓,隻見吳強正坐在他床邊,與他談話,不知怎樣談到在《收獲》上發表的李曉新寫的小說《關于行規的閑話),客人說它風趣幽默,富有内涵,與巴金的短篇有迥然不同的風格。
這時巴金很自然地露出慈樣的父親的笑容來,他說:“是的,像這樣的作品,我也還寫不出。
”顯然,他對小棠的努力,感到欣慰。
“人應該靠自己勞動來養活自己。
”巴金在他青年時代就這樣說過。
他一向認為做長輩不應該把大多的财産留給後代。
六七十年前,他的祖父在聽到他最寵愛的兒子(巴金的五叔)在外面尋歡作樂、腐化堕落時,他感到非常意外,不僅心裡非常痛苦,同時也感到非常孤獨,終緻精神失常。
巴金那時就說過:“祖父讓子孫過寄生蟲生活,害了子孫,也害了自己,這是十分愚蠢的事情。
”幾十年後,他在談到對外孫女端端的教育問題時,又說:“不論是人,不論是社會,都不可能照一個模式世世代代不變地傳下去。
依賴父母的子女是沒有出息的。
下一代不會讓我們牽着鼻子走,他們一定會把我們抛在後面……”
講怎樣的話,就做怎樣的事。
人們知道巴金曾把十五萬元存款和以後出版書的稿費陸續捐獻給現代文學館。
最近又把所得日本“福岡亞洲文化獎特别獎”獎金五百萬日元捐贈現代文學館和正在籌建的上海文學發展基金會。
同時,巴金還有一個比捐存款、捐稿費更為難能可貴的實際行動,值得人們永遠感謝他,這就是捐贈幾萬冊藏書。
不少人都了解巴金一生最大的愛好是買書藏書。
他從法國讀書時開始,幾十年如一日,每到一個地方,總走遍書店、書鋪、書攤,千方百計購買自己心愛的書。
他收藏的書,不僅限于文學藝術門類,還包括政治、經濟、社會、人文、曆史、地理以至于醫學各部門。
過去他的大部分稿費都用在買書上。
這裡有他無限的心血。
現在他把它們分門别類,按内容性質,分批陸續捐贈給了中國現代文學館、北京圖書館、上海圖書館、母校南京師範大學附中、福建泉州黎明大學,和成都慧園。
這并不是說這些書他家裡都不要了;相反,巴金家庭裡的成員,都是知識分子,不用說他的兒子、女兒、侄女、媳婦、女婿都是作家、編輯和教師,就連他的兩個年邁的妹妹也都知書識理,連《紅樓夢》裡的詩詞,到如今都能背誦如流。
所以說,書對他們都有用。
巴金沒有把全部藏書留給自己的親屬,這是因為他覺得他的大部分藏書,對他所捐贈單位來說更需要。
而這些書,他的子女輩目前卻并不急于要用。
他以八十多歲高齡的衰病之軀,彎着腰,拄着手杖,親自動手,把這些書整理出來,這是他愛書愛到極點的表現,也是他愛人民愛國家感情的自然流露。
在家裡,他總是和顔悅色。
隻有大家把他的書桌或書架弄亂,找不到自己要用的書時,他才可能眉皺臉紅。
在平時,對家務瑣事,他非常随和。
他
在家庭中,從來不“一個人說了算”,蕭珊在世時如此,蕭珊去世後更不必說。
有時連他自己一個人的事,如穿衣、吃喝、出行、接待客人等等日常事務,也總聽家中安排。
至于涉及大夥兒的事,那更發揚民主。
比如晚上看電視,聽了新聞廣播後,客廳上的兩把長沙發、四把單人沙發,照例家人滿座,有時還有三天兩頭來家的弟弟李濟生,和剛把廚房收拾得幹淨的兩個保姆,以及臨時請來為巴金行路攙扶的同鄉人小羅小吳,大家都無例外地坐在沙發上。
巴金則仍獨個兒坐在木椅上。
“今天看啥呢?”符合大衆的普遍興趣,一般總以看故事連續劇的時候多。
偶然看的片子放映時間有矛盾了,究竟看《鷹冠莊園》還是看别的什麼?這時巴金便笑着,不表示态度,聽大家的決定。
在看戲看電影這一點上,巴金與魯迅在世時經常看《羅賓漢)、《人猿泰山》之類的影片一樣,興趣比較廣泛,所以有時家裡人要看《石人圈》或者香港電視連續劇《上海灘》之類胡編亂造的節目,他也聽妹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