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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敵人怎樣化為朋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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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卻出人意外地變成了另一個人,而且漢語說得這麼流利,實在令人驚奇。

     “你這半年到哪裡去了?” “我剛從延安回來。

    ”小林清興奮地說。

     “噢,你也到了延安了?” “是的。

    ”小林清樂滋滋地笑着說,“延安不光是你們的麼,她是世界無産階級革命的聖地麼!現在我回來,就是要在晉察冀成立一個在華日本人反戰同盟支部。

    ” “啊,好好!”周天虹一連聲贊歎着。

     “前兩天,我聽說你們又抓了幾個俘虜,而且有一個很頑固,我和金硬同志就趕來了。

    可是我一回到這個地方,我就想起你來。

    我越想越不安,覺得十分對不起你!……”他說着指指自己的心口,顯出非常難過的樣子。

     周天虹見他很動感情,就說: “這有什麼,那是在戰場上嘛!” “不不,我想你是不會忘記當時的情景的。

    ”小林清帶有幾分痛苦地說,“我當時在近距離投出那個手榴彈,說實話是要與你同歸于盡的。

    可是我死了,不過少了一個侵略者的士兵;而你死了,卻是少了一個優秀的革命青年。

    我在延安有了一點覺悟的時候,一想起這件事就悔恨萬分。

    我總覺得我應該見見你,向你談談我這種忏悔的心情。

    我們發動這場侵略戰争,對中國人民造成的痛苦實在太大太深了。

    ” 小林清說過,不住地歎氣。

    周天虹給他倒了一杯水。

    劉福山見他們要長談,就打了一個招呼忙别的事情去了。

     周天虹思忖了一會兒,帶着安慰的口氣說: “這場戰争,是日本的壟斷資産階級和軍部發動的。

    日本人民是不願打這個仗的。

    像你們這些人不都是被迫地來到中國的麼?” 小林清沉吟了一會兒,神态嚴肅地說: “總的來說,這種看法是正确的。

    但具體來說,日本人民受到統治階級長期的愚弄和欺騙,這種毒害也是不可低估的。

    我本身就是一個例子。

    我可以坦白地告訴你,我不是被迫的,我是自願地來參加這場所謂‘聖戰’的。

    ” “怎麼,你是自願參加這場戰争的嗎?”周天虹有些驚奇。

     “是的,是自願的,甚至可以說是狂熱的。

    ”小林清坦然地說,“我是大販府松原市農村一個窮苦農民的兒子。

    我們生産大米,卻從來不舍得吃純淨的白米,還要把稗子摻進去吃。

    我上學連書包也買不起,隻能用一塊手帕包着。

    可是我從小受的教育,卻是如何做一名忠于天皇的赤子。

    再加上我的父親在明治天皇時期服過兵役,當過東京皇宮警衛團的士兵,這使他一生感到自豪。

    他從小就教育我要忠于天皇。

    戰争發生了。

    政府宣告說,七月七日晚上,我皇軍在盧溝橋進行夜間演習,中國軍隊突然向我方開炮。

    我方當局曾想盡一切辦法,想把問題就地解決,而南京政府卻自恃軍備,一味向我方挑戰。

    迫不得已,我皇軍為了保護在華僑民和東方的和平,才展開了這場膺懲中國的神聖戰争。

    我聽了非常氣憤,心想,如果沒有日本,中國恐怕早就成了英美的殖民地了。

    此後,聽見我無敵皇軍的節節勝利,真高興得跳躍起來。

    看見一批批挂着紅布條出征士兵的雄姿,我也夢想成為一名天皇的士兵。

    昭和十三年春,也就是去年,我家接到印在紅紙上的‘征召令’,我被應征入伍了。

    那天,我從學校一回到家,天真的妹妹就向我鞠躬、道賀說:‘祝賀你,哥哥,你成為帝國的軍人了!’全家人都為我感到高興和光榮,認為我們家從此也就成為忠于天皇的‘愛國’家庭了。

    入伍前一天,家裡簡直是賀客盈門。

    鄰居和親友們送來了很多餞别的禮品和旗幟。

    送來的旗子挂在大門口,正廳上挂着一面很大的太陽旗,上面密密麻麻簽滿了親友們的姓名。

    這一天最高興的是我的父親。

    他的眼睛快樂得閃閃發光,他一面招待着跪坐在‘榻榻米’上的親友們,一面莊嚴地叮囑我:‘你到軍隊裡一定要好好地服務,效忠天皇,為國争光,可不能給我們全家丢臉啊!’我說,‘是,爸爸,我一定為國争光,為家争光,立下戰功回來見你!’媽媽把親手做的‘武運長久’的紅佩帶斜佩在我的身上。

    然後父親就手執着自制的小太陽旗,頭上裹着印有太陽旗的毛巾,和親友們簇擁着我去報到了。

    一路上,圍觀的人群、喇叭聲和鼓聲伴我們到了軍營,好不熱鬧。

    報到以後,就立刻換上了新軍服,我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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