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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敵人怎樣化為朋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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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煮成飯隻有一大碗,本來就不夠吃。

    可是官長營私舞弊,把軍糧悄悄賣給僑民,就更不夠吃了。

    隻能等熄燈到街上買塊大餅,躲在被窩裡吃,或者跑到廁所裡吃。

    為了練習餓肚子,中隊長還下令把該發的糧食減去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名之曰‘減食訓練’。

    可是長官們就不同了,他們每頓飯不是日本的肴撰,就是中國的特産。

    高級官員甚至以軍用飛機把名菜運來。

    他們還經常會餐,用的都是士兵的夥食。

    我們一、二等兵,每月的軍饷是八元八角,一個準尉每月是一百二十元,超過一、二等兵十三倍還多。

    即使這樣,他們還要從我們身上刮取油水。

    我們飯吃不飽,隻有向家裡要錢。

    可是家裡寄來的彙款單,往往不知去向。

    我們中隊有一個叫平田的新兵,家裡彙來三十元錢,寫得明明白白,可是彙款單不見蹤影。

    平田不敢向長官追問,隻好再次寫信,問家裡是否真的把錢寄來了,家裡說錢是的的确确寄來了,而且是賣了僅有的一畝田寄來的。

    平田非常傷心,拿了信到野戰郵局詢問,才知道彙款單和錢已被中隊長領走了。

    平日氣憤極了,找到中隊長講理,中隊長大怒,說平田玷辱了皇軍的聲譽,把平田吊到馬棚裡打得死去活來。

    後來大家去求情,才把平田放了。

    平田羞憤之餘,就在當天夜裡剖腹自殺了。

    這就是我們皇軍的内幕啊!” 小林清低頭歎息了一陣,停了停,又說: “這些隻不過是軍隊内部的黑暗,随着戰争的發展,我們越來越覺得這場戰争,同我們日本人民的利益是背道而馳的。

    由于戰争的持久,國内的困難愈來愈多。

    許許多多士兵的家庭陷在貧困饑馑之中。

    這從士兵衆多的家信中可以反映出來。

    長官們不放心了,開始了對家信的檢查。

    但是他們又無法一封一封地全都拆開檢查。

    他們實行抽查的辦法,叫你自己拆開,當衆朗讀,弄得每個人都十分難堪。

    在這些家信中,最讓人驚心動魄的是二等兵長谷川的父親寫給中隊長山本的一封信。

    這時長谷川已經戰死了,在給長谷川燒屍開追悼會的時候,山本中隊長才把這封信拿出來、信上說:‘我們全家已經陷入貧困饑餓之中,饑寒交迫,沒有任何生路。

    雖然這樣做對不起我那孝順的兒子,但是,還是請中隊長想法讓我的兒子長谷川快點戰死吧,除了指望他那筆戰死撫恤津貼以外,再也沒有别的生活出路了。

    ’我們看了這封信,所有的人都哭了。

    我們隻想到自己苦,哪裡知道家裡比我們還要苦啊!這場戰争究竟是為了什麼呢?究竟有什麼必要來進行這場侵略戰争呢?……” “從這時候起,我發現軍隊的士氣越來越低了。

    ”小林情悲傷地繼續說道,“一開始長官們對我們說,國民黨的正規軍已被擊潰,華北方面已經沒什麼戰場。

    隻不過有幾個‘八路匪軍’,我們來中國等于一次‘官費旅行’。

    後來我們才知道國民黨的正規軍不頂事,他們往往是一觸即潰,而這個‘八路匪軍’,卻是非常難對付。

    坦白地說,盡管你們比國民黨的正規軍裝備差得多,但是戰法确實高明,作戰勇敢,而且出沒無常,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受到你們的襲擊。

    弄得我們人人提心吊膽。

    隻要一聽說出發的消息,就好像大難臨頭,士兵們就三個一群,五個一夥,到随營妓院去玩妓女,或是到酒館裡去瘋狂酗酒,以緩和戰争帶來的恐怖心理。

    大家喝醉了,就瘋狂一般地唱歌,什麼‘花開必有花落時,壯士捐軀在沙場……’一邊瘋唱,一邊淌着眼淚。

    半年之前我被浮那時候,就是這個樣子!現在,值得慶幸的是,我總算把這惡夢一般的過去擺脫了。

    朋友,你也該為我高興吧!” 說到這裡,劉福山從外面走進來。

    他笑嘻嘻地說: “哈哈,你們這兩個朋友談得好親熱呀!開飯了,吃了飯再接着談吧。

    我讓夥房給你們加了兩個客菜!” “不不,等一等,我到小鋪裡給他打幾兩酒去!”周天虹說着站起來,興沖沖地要往外走。

    劉福山眨眨那隻獨眼說:“咳,小周,你想這件事我還會忘嗎,我早讓通訊員準備好了。

    ” 不一時,飯端上來了。

    除了小米飯和土豆絲以外,又另加了一盤辣椒炒肉絲,一盤炒雞蛋。

    劉福山說: “小周,你就陪着客人吃吧!我還有别的事呢!” 顯然,這是推托。

    因為那時規定得很嚴格,是不允許借口請客大吃大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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