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不是我困壞了,非把我熏死不可!”
“你嫌我的屁臭,你老婆的屁香,你去找你老婆去。
”
大家哄然大笑。
小嘎子又走到晨曦身邊,攀着他的脖子親昵地說:
“晨記者,昨天埋地雷的時候,你不是說給我們寫個埋地雷的歌麼,你寫出來沒有?”
“寫是寫出來了,就是不一定好。
”晨曦笑微微地望着他謙虛地說。
“你給大夥念念行嗎?”
晨曦掏出他的小本,一闆一眼地念道:
地雷像個大西瓜,
刨開鮮土埋上它,
澆上鬼子的血和肉,
讓它開朵大紅花。
晨曦話音一落,大家就噼噼啪啪地拍起巴掌來。
晨曦臉上泛着紅光,高興地說:
“如果你們認為行,我就去找李劫夫譜曲子。
咱們一邊唱着,一邊埋雷,那才帶勁哩!”
“好!!!”大家又是一片掌聲。
小嘎子快樂地說:
“咱們這裡大西瓜有的是,鬼子想吃多少盡管吃。
”
飯熟了。
是南瓜棒子楂大糨粥。
民兵們對周天虹這個八路軍客人很親熱,立刻給他盛了一大黑碗端過來。
周天虹吃得津津有味,一氣吃了三大碗才罷。
飯後,晨曦說,不遠處有個很偏僻的山旮旯,名叫仙人峪。
那裡有幾戶人家房子還沒有燒。
準備把他安排在那裡休歇幾天,病稍好些再尋找部隊。
天虹同意了。
晨曦就替他背上背包,一起上路。
一路走來,真是令人驚心動魄:沿途經過的大小村莊,全部燒得一片烏黑,片瓦無存。
放眼望去,往日那些繁榮的村鎮,溫暖的農家,全都成了一個個房殼簍了。
有些樹也燒得沒有樹冠,隻有焦幹枯枝。
街頭巷尾,不是成堆的豬毛,就是成堆的雞毛。
那些較富庶的人家,箱子裡的衣物,全被倒在院子裡,好的拿走,不好的就亂糟糟地棄置在那裡。
那些倉惶出逃的村民們,正在攜兒帶女紛紛歸來。
他們滿臉都是無衣無食無枝可栖的悲哀,不得不在空房殼簍裡支起一個小小的窩棚暫時栖身。
看了這滿眼凄涼的景象,周天虹心裡凄惶得很,好半天沒有說話。
晨曦忍不住說:
“天虹,我不知道你注意了沒有,鬼子連水井上的小棚棚,都沒有放過。
岡村甯次的‘三光政策’,真是搞得徹底啊!”
周天虹點了點頭,默然無語。
晨曦接着說:
“這次在平陽鎮,他們就殺死了一千多人。
全縣的數字還沒有統計上來。
你知道他們為什麼這樣瘋狂地殺人嗎?第一是,他們想從根本上毀滅根據地,因為他們知道根據地人民的抗日的決心是不會改變的;第二是,他們屠殺一個平民百姓,也可以作為擊斃一個八路軍報功。
這是我們抓到的一個日本俘虜提供的。
”
“哦!”這一點周天虹還不了解。
“這次鬼子抓走的青壯年也特别多。
他們往往突然包圍一個村莊,留下婦女供他們奸淫,青壯年全部裝上大卡車,像牲口似的運到石家莊和保定。
然後運到東北或者日本本土。
你知道他們為什麼這樣做?一來是為了摧毀根據地的人力;二來是把這些掠奪來的勞動力,賣給日本資本家去賺一筆大錢。
過去帝國主義在殖民地是榨取廉價的勞動力,現在是無代價地掠奪大批的勞動力了。
其野蠻性絕不遜色于古代的奴隸制度。
這就是帝國主義血腥的本質。
”
周天虹聽得十分氣憤。
戰争的現實使他對帝國主義有了更深的理解。
接着他問:
“這次反掃蕩,阜平老百姓的表現怎麼樣?”
“真是好樣兒的!”晨曦稱贊說,“平陽鎮就出了一個女英雄劉耀梅。
她是羅峪村的婦女救國會主任,共産黨員。
她被捕以後,敵人把她捆在一棵柿子樹上。
日軍大隊長荒井問她八路軍的糧食、武器埋在什麼地方,她說:‘這些地方我都知道,就是不能告訴你們。
’荒井發怒了,揮着戰刀說:‘你怕死不怕死?’劉耀梅說:‘抗日不怕死,怕死不抗日!’這個年輕姑娘如此堅強,大出這個劊子手的意外,他惱羞成怒,狠狠地咬着牙齒說:‘共産黨員有氣節,我今天就要嘗嘗共産黨的肉是什麼滋味!’漢奸們像狗似的搶上去挑破了劉耀梅的褲腿,扒開了她的衣裳。
荒井這個惡魔就真的走上去用戰刀從劉耀梅的大腿上割下一塊肉來,在路邊火堆上燒了燒,放在嘴裡吃了。
……在這個世界上,你聽說過這樣的事嗎?劉耀梅看見敵人吃她的肉,眼都紅了,她恨恨地大聲罵道:‘你真是個牲口!我告訴你,中國人是壓不服的,你們小鬼于的日子是不會長的!……’這位女英雄就這樣地犧牲了!”
聽了晨曦的叙述,周天虹的靈魂像受了巨大的撞擊,全身索索地戰栗起來。
顯然他承受不了這樣的刺激,怎麼也想不到鬼子竟野蠻無恥到這樣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