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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仇恨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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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兩個帽耳朵呼扇呼扇地過來了。

    他對那個抱孩子的婦女叽裡咕噜地說了幾句,誰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那個婦女隻是緊緊地把孩子摟在懷裡。

    鬼子兵端起刺刀就戳。

    那婦女惟恐傷着孩子,就用兩隻手把鬼子的刺刀攥住了。

    鬼子連刺幾下都沒有成功,氣得他一腳把孩子踢開,向着婦女的肚子狠狠地刺去。

    哪知道這一刀刺得太深,刺刀拔不出來。

    這個鬼子就用牛皮靴踏上女人的胸脯,哼了一聲才拔出來。

    接着把那個呱呱哭叫的孩子也刺死了。

    因為我在洞口上,這一切就看得真真的。

     “這時候,我想,鬼子不上來今天興許躲過去了。

    哪知一個漢奸眼尖,他說,山上好像有個洞呢!接着鬼子兵就踢踢踏踏地爬上來了,用刺刀逼着我們出洞。

    還大聲喊:‘不出來死了死了的!’沒有辦法,婦女們隻好抱兒攜女地出了洞子。

    他們用刺刀逼着,用槍托打着,把我們押到小山莊那塊打谷場上。

    ……” 荷花說到這裡,兩眼直呆呆地看着地面,不言語了。

     “以後呢?”晨曦輕聲詢問。

     荷花遲疑了片刻,隻好再說下去: “這時候,小山莊已經點着了。

    還從屋子裡弄出來一些莊稼人的東西,堆在一起,全都點着了火。

    我們估摸着可能要殺我們了,誰知道不,那個拿東洋刀的怪叫了一聲:‘叫她們把衣服通通地脫光!’漢奸也立時大叫:‘你們這些娘兒們,聽見了沒有?太君叫你們把衣服通通脫光!’婦女們誰肯脫啊?這裡面有老太太,有中年婦女,還有不少是黃花閨女。

    她們就驚慌地往一處擠,圪蹴成一個疙瘩。

    日本兵和漢奸就一齊圍上來,用刺刀挑開我們的褲帶,強拉硬拽地把我們的衣服脫了個精光,脫一件就往火堆裡扔一件,通通燒了。

    大家一看自己赤身露體一絲不挂,覺着無地自容,就都哭起來了。

    有的閨女就捂着下身往人群裡鑽。

    這時候,那個拿洋刀的鬼子,站在一個碌碡上,又咕噜了一陣,漢奸就立刻說:‘太君說,你們邊區婦女秧歌舞跳得很好,今天你們就跳一跳,讓皇軍看看!誰不跳,就立刻槍斃!’這時我們一個個羞得頭都擡不起來,還怎麼能夠跳呢!鬼子見我們不動,又過來打,才逼得我們隻好走着圈子。

    鬼子還嫌獸性發洩得不夠,就把他們搶來的雞,兩個拴在一起放在我們光光的肩頭上。

    那些大雞在我們的前胸後背亂撲騰,弄得我們不知道如何是好,這些鬼子就樂得大笑起來。

    ……後來,他們又覺得不過瘾了。

    那個挎洋刀的家夥,發現人群裡有一個小腳女人。

    她是财主家的兒媳婦,人長得好,腳又纏得極小。

    就叫大家不要跳了,單獨把她挑出來,把她的裹腳條子解下來,叫她赤着腳跳。

    那媳婦平時連走路都困難,光着腳怎麼能跳呢?走不了兩三步就跌倒了,這些野獸又哈哈地狂笑起來。

    ……” 荷花說到這裡,氣促聲咽,又停住了。

     停了一會兒,才繼續說: “……他們要回去了,就叫婦女們給他們背上搶來的東西,背上他們的牛皮背包,還背上那些雞,跟他們一道回去。

    我們跟着他們赤身露體地走了二十多裡,到了他們住的地方。

    這時候,……這時候,……這時候……就把我們每個人拉到他們屋裡去了……” 說到這裡,荷花再也說不下去,放聲大哭起來。

     哭了好大一陣,荷花才又斷斷續續地說: “瞅着鬼子不注意,我才偷跑出來。

    路上還是赤身露體,半道上才揀了一個小褂穿上,下身還是光着。

    一回來,我就想死,我是再也不能見人了……” 說過,又大哭起來。

     周天虹聽了,心頭像被壓上一塊巨石透不過氣來。

    他本想安慰一下這位女子,可是除了魯迅那句“血債必須以同物償還”的話,任何語言都輕飄飄的沒有意義。

    他把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狠狠地罵道: “這些家夥還有一絲一毫的人性嗎?如果有,他們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這不光是中華民族的恥辱,也是日本民族的恥辱!他們任何時候想起來都應當感到羞恥!” 晨曦是個詩人,感情忒重,聽了這些已經泣不成聲,哭成淚人。

    他胸前全被那不止的淚水打濕了。

    走出東房的屋門時,他隻說了一句話:“我要寫一首詩:仇恨之歌。

    要全世界的人都明白,帝國主義是什麼樣的鬼怪!一直到這些害人蟲徹底絕滅為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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