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糧工作的勝利完成,使縣委書記者濟公深為滿意。
從此,高紅被當作得力幹部使用了。
邢三也升任了縣武委會主任。
這天,高紅和邢三正在一個村裡做發展組織的工作,忽然接到通知,老濟公找他們去接受緊要任務。
老濟公住處非常機密,隻有極少數人知道。
自從敵人幾次大搞強化治安運動,環境越來越殘酷了。
老濟公晚間忙碌一夜,白天也無法安心休息,于是就在敵人的眼皮底下,距滿城八裡處的小西村,挖掘了一條地道作為他的隐秘的住處。
高紅還沒有來過。
邢三參與過這條地道的營造工作,自然是知道的。
夜靜以後,高紅和邢三開始上路。
邢三手提撅槍走在前面,高紅也把手槍頂上子彈,跟随在後。
兩個人避開公路和炮樓,在鄉間便道上摸索着前進。
大約走了兩個小時,才來到小西村。
小西村果然小得可憐,僅有三戶人家。
邢三在其中一家的後山牆上,用手掌拍了三下,時間不大,院門便呀地一聲開了。
随後走出一個人來。
那人辨認出是邢三,顯出頗為親熱的樣子。
邢三輕聲地問:“在嗎?”那人點了點頭,便領他們兩人來到宅旁的一塊園子地裡,走到井台旁邊停住了。
這口井不大,井口上架着辘轳,井繩上垂着柳罐。
那人一手扶着辘轳,一手握着辘轳把,轉過臉悄聲低問:“你們誰先下?”邢三說:“她是第一次來,我先下吧。
”說着就手扶井繩,把兩隻腳蹬在柳罐裡,井繩緩緩下垂,吱吱扭扭地消失到黑黝黝的井裡了。
時間不大,隻見井繩輕輕地擺動了一下,那人便把柳罐搖了上來。
“同志,上吧,挺穩當的。
”那人轉過臉笑着對高紅說。
這時高紅才看清他是個須發斑白的老人,就輕輕地叫了一聲“老大爺”,輕手輕腳地蹲在柳罐裡。
井繩緩緩移動,她向下一看,滿眼漆黑,如同墜下黑森森的萬丈深淵,既覺得可怕,又覺得有趣。
不一時,隻聽邢三在暗影裡說:“到了!”接着伸過一隻手來。
原來井壁上有一個半人高的洞,高紅便拉着邢三的手貓着腰鑽進洞裡。
這時,她越發覺得新鮮和神秘,随着邢三曲曲彎彎走了一二十步,望見前面透出一小片微弱的燈光。
走到燈光近處,才看見旁邊又有一個小洞,約有半間房子大小。
裡面用柴草搭了一個地鋪,鋪着兩床粗布被子。
鋪前擺着一張小炕桌,點着一盞老輩子的鐵燈。
在朦朦胧胧的燈光裡,老濟公正坐在地鋪上,噙着旱煙袋巴達巴達地抽煙。
高紅一見老濟公那副樣子就不由得笑了。
這個縣委書記上頭光着腦瓜子,下頭光着兩隻大腳丫子,穿了一件破衣拉撒的黑夾襖,五個扣子扣了兩個。
說他像個農民,小炕桌上擺了不少書,其中有《論持久戰》、《唐詩》和《三國演義》之類;說他像個知識分子,又的确是個活脫脫的農民。
“高紅,你是第一次來,你看我這個地方兒怎麼樣?”老濟公笑着打招呼,他那雙眼睛倒是十分機警有神。
“你這裡自然是神仙洞府了!”高紅說笑着,一面坐在地鋪上。
“你說得不錯,這就是我的老龍宮了。
”老濟公說,“我這個老龍王本來住在大海裡,被魚鼈蝦蟹欺侮得沒有辦法,連覺也睡不成,我們的二郎神就給我造了這麼一個臨時落腳的地方。
”他笑着指了指邢三,邢三蹲在旁邊嘿嘿地笑。
老濟公磕去煙灰,接着又裝了滿滿一煙鍋子,伸着脖子在鐵燈上點着吸起來,然後說:
“我找你們來,有一點要緊的事。
你們聽說了東佃莊發生的事嗎?”
“什麼事?”高紅問。
“昨天,日本憲兵隊長朱野,在那裡砍了五個人頭,挂在電線杆上,還對老百姓說:今後每少一根電杆,就要砍一個人頭。
”
“啊!”高紅睜大了那雙貓眼。
“今天我到山裡去了一趟,已經同三支隊和老三團的偵察連取得聯系,準備明天晚上打它一個破襲戰,把保定到滿城公路上的電杆全部砍掉,電線也收了狗日的,給朱野一點顔色看看!要不然,讓敵人的氣焰把我們壓倒,今後就不好辦了!”
說着,他把煙鍋子在小炕桌上磕得乓乓地響。
“我非常贊成!”高紅睜着一雙大眼熱情地說。
“早就該搞一下了。
”邢三也說。
“好,”老濟公高興地說,“既然你們贊成,今天晚上就把任務布置下去。
把青年抗日先鋒隊、自衛隊全發動起來。
東段從保定到東佃莊由邢三負責,西段從滿城到東佃莊由你高紅負責,你們兩個就當總指揮吧!”
高紅笑着說:“行!”邢三也愉快地接受了任務。
三個人又研究了一些細節,談話就結束了。
老濟公忽然用溫和與憐惜的眼光望着高紅,說:
“高紅,你來咱滿城已經個把月了,你覺得還習慣不?”
“早就習慣啦。
”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