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掃蕩,被八路軍打得屁滾尿流,落荒而逃!我是在敵占區活動,一時不小心被抓住的。
請問,他們興師動衆,帶了一百多人,抓住一個手無寸鐵的婦女,這算得上什麼本事呀!”
人們哄地笑起來。
這時,小胡子已經騎着大洋馬轉到南街去了,而大車卻一時轉不過去。
高紅就利用這機會繼續講道:
“同胞們!你們要看清形勢。
小日本已經越來越不行了。
蘇聯紅軍打了很多勝仗,已經把希特勒頂住了。
盟軍在太平洋也快要反攻了。
小日本就像秋後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了!……”
這最後一句,是高紅從農民中學來的莊稼話,今天在這裡使用,恰到好處。
頓時在人群中引起一陣哄笑,還有些人鼓起掌來。
“不要她講話!不要她講話!”一個僞軍官喊。
高紅立刻轉向他,用嘲笑的口吻說:
“怎麼,軍官先生,你害怕了?我随便講了幾句你就害怕了?這就證明,你們快完蛋了,我奉勸你們快回頭吧,将來日本人是不會把你們帶走的!”
人們又是一陣低低的笑聲。
那個僞軍官漲紅着臉,大聲喝斥道:
“閃開!閃開!不要聽了!”
馬車好不容易在人叢中掉過頭來,向南去了。
高紅乘勢結束了講話,用清脆的聲音喊道:
“同胞們!再見吧!記住,最後的勝利是我們的!”
後面又響起一片掌聲。
十字路口往南不遠,有一座石牌坊。
過了石牌坊,坐西向東是一個大财主的莊院,日軍的指揮機關就設在這裡。
馬車趕進大院,給高紅松了綁,關進一間臨時牢房。
下午三時左右開始審訊。
審訊是在一個并不大大的廂房裡進行的。
光線相當幽暗,周圍擺滿了各種刑具,皮鞭、繩索、抽筋凳、專門軋腿的大杠子之類。
桌子後面坐着的,仍然是那個一臉陰險的小胡子軍官。
旁邊站着的翻譯官,似乎顯得習以為常。
左右兩邊站着四個彪形大漢。
屋子裡一片陰森,使人感到恐怖。
高紅在進門不遠的地方站定腳步。
她隻在進門時向周圍掃了一眼,仿佛對這些人視而不見,顯出一種蔑視的神情。
“剛才是你在大街上發表演說了吧?”小胡子通過翻譯問,臉上露出幾絲陰笑。
“是的,我向淪陷區人民表示問候。
”高紅坦然說。
小胡子咕噜了一陣,翻譯又說:
“那你就等于承認是共産黨的女縣長了?”
“不,是副縣長。
沒有命令,我不敢冒稱。
”
“既然如此,今天上午你為什麼要說是農村姑娘呢?為什麼對我們不說實話呢?”
高紅回答得十分敏捷坦然:
“這原因很簡單,因為你是我們的敵人。
而我對人民應該說實話。
”
小胡子瞪着眼,沒辭兒了。
沉了沉,接着說:
“既然你是滿城縣的負責人,你應該把各區各村地下組織的名單交代出來。
”
“這些我不知道。
”高紅斷然說,“就是知道,我也不能告訴你。
”
“為什麼?”
“我已經說過,因為你是我們的敵人,全中華民族的敵人。
”
小胡子瞪眼了,他怒氣沖沖地把桌子一拍,指指周圍的刑具說:
“看見了嗎?我的刑具可不是吃素的!”
高紅沒有說話,隻在嘴角處露出幾絲輕蔑的譏笑。
小胡子咕噜了一陣,翻譯又過來說:
“這個名單,你今天暫時不回答也可以,你先說說給八路軍送公糧的是哪些村子?要想一句不說,今天你是過不去的!”
高紅搖搖頭,斷然說:
“這個我既不知道,也不能告訴你們。
”
小胡子站起來了,舉起左臂晃動了一下手指,大聲吼道:
“上刑!”
一聲令下,兩個彪形大漢立即撲過來。
一個人緊緊擰住高紅的兩臂,使她動彈不得;另一個人把專門夾手指的刑具拶子,套在高紅兩隻修長好看的白手上。
高紅并不知道這是一種酷刑,毫不在乎。
哪知這個大漢用力狠命一壓,她不禁“哎喲”了一聲,就昏迷過去倒在地上。
臉色頓時變得蒼白,額頭上全是明晃晃的黃豆一般大的汗珠。
高紅醒來時,她的兩隻靈巧的、美麗的,曾奏出許多美妙樂曲的手指,已經七歪八扭,變得不像樣子。
手指上都是肉窟窿,露出了白骨。
高紅憤怒萬分,她的目光逼視着小胡子,咬着牙齒罵道:
“你們這些畜牲!你們這些法西斯匪徒!你們作的惡太多了!總有一天,中國人會要清算你們的罪行!”
此後,小胡子再問什麼,高紅一句也不說了。
翻譯官在小胡子耳邊咕唧了一會兒,小胡子無可奈何地把手一揮:
“押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