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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後到了平漢鐵路以東,就很少有機會見面了。
臨行前,怎麼能不去看望看望他們呢!
報社距此處不過十餘裡,周天虹一路健步如飛,不到一小時就趕到了。
歐陽行和晨曦見到天虹,又得知他榮任新職,真是高興萬分。
中午特意炒了兩個客菜,又買了一壺棗酒為天虹壯行。
談話的主題,一直圍繞着冀中。
歐陽和晨曦都到過冀中平原,他們都盛贊這塊土地物産豐富,人物俊秀,人們把它比喻為蘇聯的烏克蘭不是沒有道理的。
尤其是冀中人民堅強的抗戰意志,給他們留下了難忘的印象。
他們都為這塊美好的根據地淪為敵占區感到傷心,希望周天虹能在恢複這塊地區的鬥争中做出貢獻。
周天虹也感到他們的話給自己增加了信心和力量,勁鼓得越來越足。
但是,周天虹卻覺得晨曦的神色有些異樣。
他開始是沉默無語,接着是臉紅脖子粗,像有滿肚子的話要說而說不出口。
隻見他憋了半天才蹦出了一句:
“我也到冀中去!”
天虹和歐陽見他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且嗓門蠻大,不禁愣了。
天虹就問:
“晨曦,你是想到冀中采訪去嗎?”
“不,我要到那裡工作!”
歐陽吃了一驚,說:
“晨曦,你不是在這裡工作得蠻好嗎?你怎麼要到冀中去呢?你是今天喝多了吧?”
“不,我沒有喝多。
我是對你有意見!”晨曦紅着臉,黑框眼鏡後面,眼睛瞪得大大的。
歐陽那張文雅而又略顯發黃的臉上,滿是驚異之色。
因為晨曦一向性情溫和,是從來沒有這種表現的。
“哦,原來你對我有意見,是嗎?有什麼意見,你就說吧!”
“我一來到敵後,你就把我牢牢地捏在手裡。
”晨曦說,“别人都分到前線去了,連高紅都到前邊去了,你要我在報社當記者。
你說,報社人手少,知識分子少,要我頂一陣。
好,我就依你。
後來報社不斷增加人,你該放我了吧,不,你又說報社骨幹少,還是不放我。
歐陽社長,你說我頂了幾陣了?”
聽到這裡,歐陽立刻嚴肅起來,正色道:
“晨曦,你這樣說就不對了!現在是戰争時期,武裝鬥争是第一位的,但是沒有抗戰文化行嗎?整個根據地沒有我們這張抗戰報紙行嗎?能夠統一思想一緻對敵嗎?你們從延安來,一路上唱着冼星海的《到敵人後方去》,現在根據地的千百萬群衆,不論男女老少,每天都離不開抗戰歌曲,這不都是抗戰文化發揮的巨大作用嗎?你寫的那些街頭詩,不是也在發揮作用嗎?你怎麼也說出這樣的話來了?”
歐陽說到這裡,簡直有點生氣了。
晨曦的語氣和緩下來,說:
“歐陽社長,你說這些,我通通承認。
但是我一直沒有機會在火熱的鬥争生活裡滾一滾,沒有做點實際工作,我自己心裡一直覺得不踏實。
你給我一定的期限,在下面幹一段也行。
毛主席也說過當記者的要做一做工作,或者是一邊做工作,一邊當記者,你說這樣可以嗎?”
“如果這樣說,那當然可以。
”歐陽的臉色仍然比較嚴肅。
“歐陽,你真的答應了?”晨曦立刻像孩子似的一躍而起,笑了,瞳子裡放出快樂的光彩,幾乎把歐陽抱在懷裡。
歐陽長歎了口氣,說:
“唉,你們這些詩人,真是叫人受不了。
感情一來就是排山倒海,洶湧澎湃!不過,你不要高興得太早,再過幾個月,才能把你的工作調整一下。
即使你到了冀中,也還得給我寫稿子,反映冀中人民的鬥争。
”
“那,沒有問題!”
周天虹也高興得唱了起來:
快趕上來吧我們手牽手,
去同我們的敵人搏鬥!
小小的酒宴在歡笑聲中進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