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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故鄉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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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日後,周天虹和徐偏即率領東進支隊,向冀中挺進。

     這個支隊是由原來的一個步兵營編成的。

    由于在“五一”反掃蕩中受了些損失,隻剩下兩個連了。

    支隊部人也不多,編了一個通訊班,一個偵察班,一個參謀,一個幹事,一個後勤管理員。

    組織上相當精幹。

    武器彈藥配備得很充足。

    出發前,為了适應新的環境,一律換成便裝。

    頭蒙羊肚手巾,身着紫花粗布衣,腰紮皮帶,一個個年輕人,看去十分英武。

    加上大家思鄉心切,都急于回到平原上,為鄉親們複仇,所以顯得格外有生氣,就如生龍活虎一般。

     這支頗為精悍的部隊,從望都與定縣之間越過了平漢鐵路,進入冀中平原,随後繼續向東挺進。

     平原的夜,就像大海一般深不可測。

    周天虹自離開家鄉回到這無遮無攔的平原還是第一次。

    加上敵情、環境不熟,頗有一點神秘感。

    而徐偏的感情卻較為複雜。

    一方面他為回到故鄉而激動,同時又覺得心頭分外沉重。

    回想“五一”反掃蕩之前,這塊根據地是多麼美麗、歡樂和活躍啊。

    那時,他也常常夜間行軍或單獨行動,平原上那些稠密的鄉村,就像一座座樂園似的遠遠近近,不是兒童團和青年婦女們從識字班裡傳來的歌聲,就是村劇團的管子、胡胡、鑼鼓聲。

    那是多麼叫人愉悅的事!可是現在呢,除了炮樓上閃射着惡魔般的燈光,所有的村莊都是黑沉沉的,連一點聲音都沒有,就像死去了似的。

    看到這些,心不禁又疼起來。

    這些天來,人們究竟在怎樣地生活呢! 平原上,這時敵人已經構築了千百座密密麻麻的碉堡。

    為了限制抗日人員的活動,縣與縣之間還挖了縣溝。

    行進的部隊不得不跳到一丈多深的溝裡,搭上人梯吃力地翻過溝去。

    人們一邊爬溝,一邊憤恨地罵。

    這些小鬼子,不僅殘害着我們的人民,把我們的土地也挖得千孔百瘡,弄得不像樣子。

     沿着滹沱河北岸行進的東進支隊,終于經過三日行程,秘密進到冀中根據地的腹心地區肅甯縣境。

    這是徐偏的故鄉。

    據說他的家就在縣城附近。

    他過去常在這一帶活動,對這裡自然是很熟悉的。

     已是午夜時分。

    徐偏命令部隊停在一個頗大的村莊外,然後回過頭說: “政委,我看就在這裡宿營吧!” 同級幹部,他本來可以稱周天虹為“老周”,但他仍稱他為政委,以表示客氣和尊重。

    周天虹點了點頭,問: “這個村莊叫什麼名字?” “豐樂堡。

    ”徐偏還情不自禁地帶着歡樂的調子說,“這一帶我很熟悉,今後在這裡活動,就不用請向導了。

    ” 說過,他帶着參謀王樂和一個通訊員就悄悄地向村子裡走去。

    臨走還丢下一句話:“這地方群衆條件很好。

    部隊一連走了幾天,也疲勞了。

    你就讓大家準備進房子吧!” 周天虹自然滿心歡喜。

    為了安全,他讓部隊離開大路,隐蔽在青紗帳裡,四周放上了警戒。

    然後靜靜地等待着。

     此時夜色深沉,萬籁俱寂,隻有秋風吹着高粱葉沙沙的響聲。

    由于困倦,戰士們倒在高粱地裡早已沉沉入睡。

    可是周天虹卻不免焦躁起來,他看了看自己的夜光表,已經一個小時過去了,還沒有一點消息。

     終于在萬分焦急中,看見村頭上有幾個人影晃動,果然是徐偏他們回來了。

    不過他們的腳步疲疲沓沓,有點無精打采的樣子。

     等他們走到身邊,周天虹就焦急地問: “老徐,怎麼去這麼長時間呀?沒有見到人嗎?” “人是見到了,就是他媽的變了!”他氣憤地罵了一句粗話,十分沮喪地說。

     “怎麼變了?” “這裡有個村長姓張。

    叫了好半天才叫開了他家的門。

    他一見我,就吃驚地說:‘你是徐連長嗎?’我說:‘怎麼,你不認識我了?’此後,再問他什麼也不說了。

    問他敵情,他不說;問他縣幹部在哪裡,他也不說。

    我氣急了,就厲聲說:‘老張,你是怎麼搞的?你叛變了嗎?’他撲通一聲就給我跪下了,還可憐巴巴地說:‘徐連長,你饒了我吧,你可千萬别帶日本人來抓我呀!’我一聽就明白了,他是把我當成投敵分子了,我就罵了他一句:‘你混蛋!你把我徐偏當成什麼人了?你看我是那号人嗎?’說着,我就把他拉起來了。

    他哼哼唧唧地嘟哝着說:‘現在誰是那邊的,我也分不清了。

    ’我說:‘我是帶部隊打回來的!你趕快給我号房子、弄飯,讓部隊住下來。

    ’他又十分為難地說:‘徐連長,你們可千萬别住下呀!這個地方,四外都是炮樓,他們一天來兩三次。

    這可怎麼行呢?’我說:‘這怕什麼,他們一來就打!’他又驚叫了一聲,說:‘啊喲,你們可千萬别在這村裡打仗啊,一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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