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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故鄉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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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們這裡的老百姓可就倒了黴了!’我說:‘老張,你連子弟兵也不要了嗎?你是想把我們困死、餓死嗎?’他又可憐巴巴地說:‘我可不敢有這個想法兒。

    你們缺吃的,我可以給你們送幹糧去。

    隻求你們别住在這裡,别在這裡打仗!這不是我一個人這樣想,你問問老百姓,哪個不怕你們在這裡打仗呢?’……” 徐偏說完,仍然激動得不行。

    參謀王樂也氣憤地插話說: “今天盼冀中,明天想冀中,真沒想到,千辛萬苦回來了,碰上了一個不歡迎!” “我看,不管他歡迎不歡迎,管理員快進村号房子去。

    反正不能住在高粱地裡!” 周天虹一聽,連支隊長也這樣說,就有點沉不住氣了,連忙說: “老徐,我看,咱們新來乍到,對情況還不了解。

    還是要慎重一些。

    ”停了停,又說,“現在,單從這個村長的情緒,恐怕還不能說群衆對我們是不歡迎的。

    我們必須趕快和地方黨,和分區取上聯系,進一步了解情況才行。

    ” “那麼,今天晚上我們住在哪裡?就住在這高粱地裡嗎?”徐偏問。

     “我看先在高粱地裡住幾天,也未必不行。

    ”周天虹說,“強扭的瓜不甜。

    如果大多數老百姓都怕在村子裡打仗,我們一味硬幹,恐怕後果不好。

    何況現在已經後半夜了,我們勉勉強強住下,驚動了壞人,到炮樓上一報告,我們再轉移也就來不及了。

    ” 徐偏一聽,政委講得也很有道理,就點點頭說: “那就按政委說的辦:今天晚上先在野外露營。

    ” 此時大家早已饑腸辘辘。

    為了使大家的情緒不緻引起波動,周天虹把各連的幹部召集起來,做了一番解釋,并号召黨員起模範作用,人們才安定下來。

     又等了一兩個小時,村長總算帶了兩個人送來了一些倉促搜集的幹糧。

    這些幹糧無非就是窩窩頭、高粱面做成的紅餅子甚至糠餅子之類。

    戰士們也不管好賴,像風卷殘雲一般送下肚去,又喝了一些涼水,才打開背包,在高粱地裡呼呼入睡了。

     徐偏隻鋪上一塊雨布,就枕着背包躺下來。

     “你怎麼連背包也不解呀?”周天虹問,“這樣會凍着的。

    ” 徐偏沒有應聲。

    周天虹看出他的情緒很不好,也就不再問了。

    他往徐偏身邊湊了湊,把自己的被子給他蓋上一半。

    天虹是一副熱心腸,很善于理解人。

    他認為,徐偏今天回到朝思暮想的家鄉,原本想會遇到故鄉人民熱烈的歡迎,哪裡會想到碰上這種冷遇,連房子也住不上呢?不僅徐偏,就是自己,在根據地的數年間,一向同群衆親如家人,窮人家房小屋窄,有時就同群衆睡在一條炕上,哪裡遇到過這樣的情景呢!節令已近中秋,後半夜已頗有寒意。

    加上秋風一陣緊似一陣,吹得高粱林嘩嘩作響。

    作為政治委員,周天虹嘴裡不說,心裡也是怪難受的。

     不想天不作美,将近黎明時分,又淅淅地下起小雨來。

    覺自然睡不成了。

    人們紛紛起來,披上個小雨布悶悶地坐着。

     周天虹更是思緒紛纭。

    他想起自己接受這一任務時是抱着很大雄心的。

    不料環境如此惡劣。

    像這樣下去,不僅打不開局面,連如何生存下去都成問題了。

    他不免焦躁起來。

     “老徐,你醒了嗎?”他輕輕地碰了碰徐偏。

     徐偏在熹微的晨光裡睜開眼,一骨碌爬起來。

     “你還有煙葉嗎?”天虹問。

     “你不是不抽煙嗎?”徐偏反問。

     “有時候,我也得抽一點兒。

    ”周天虹含含糊糊地說。

     徐偏從腰裡拿出了一個大煙荷包,又從小口袋裡抽出幾張裁成條條的廢報紙遞給他。

     他慢慢地卷了一個大喇叭筒,又問: “火呢?” 徐偏全身上下找了個遍,才找出兩根紅頭火柴。

    不想第一根剛劃着,就被一陣疾風撲滅,第二根沒有劃兩下,就脫落了頭,隻好歎了口氣,說: “我看你就别抽了吧!” “不,我今天真是想抽得厲害。

    ” “好,那你就稍等一會兒。

    ” 徐偏說過,從挎包裡找出一根手指粗的小木棍兒,又找出一條破布條,就把布條纏在木棍上,然後在地頭上撿了一塊半截磚,就在膝蓋上搓起來。

    越搓越快,不到幾分鐘,把那個布條猛地一抖,便看見布條冒出了一股青煙。

     “抽吧,”徐偏笑着把布條遞過來。

     周天虹一看,布條果然已經燃着,就馬上點着煙吸起來。

    當他噴出一大口濃煙之後,不禁用贊賞的眼光久久地望着自己的夥伴,微笑着說: “老徐,想不到你把燧人氏的本事也學來了,你真不愧是個老遊擊隊員啊!” “這都是小鬼子逼出來的。

    ”徐偏也微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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