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呢?”
“在北嶽區,我常常聽到這樣的事。
”天虹說,“有一年敵人掃蕩,在阜平一個地方就發生了六起。
這些獸類,讓嬸母同侄子,叔叔同侄女,爺爺同孫女,甚至父親同女兒,當着他們的面性交,看着取樂。
這些王八蛋究竟是什麼心理,實在叫人不可理解,也無法理解。
這種心理,無非是加别人以最大的痛苦,最大的羞辱為最大的愉快。
我隻能說這是一種超獸性的獸性心理。
因為野獸最多不過把你吃掉完事,決不至于如此卑鄙。
但是這種卑鄙的心理,是從什麼條件,什麼卑鄙的文化培養成功的,我實在想不清楚,隻能請将來的曆史學家細細研究。
至少,在我看這不僅是加到中華民族身上的恥辱,也是日本民族的恥辱。
”
劉展點點頭,又接着說:
“這個‘毛驢’自調到這裡,獸性更加猖狂了。
他先是在沙河橋據點,每天向周圍的村莊索要三個婦女,如果送不到,他就要出來放火殺人。
最後駐在城裡,又發展到專門索要十三四、十四五歲的少女,這一來,周圍的百姓可就受了苦了。
毛驢現在常常出來讨伐、掃蕩,除了搶糧、搶物,搶掠婦女也是他的重要目的之一。
聽了這番話,周天虹和徐偏,牙齒都咬得嘎蹦響。
徐偏說:
“這樣的獸類,如果我不親手打死他,真是死不瞑目!”
沉了沉,周天虹問:
“這地方的僞軍頭目是什麼人?”
“咳,臭魚碰上臭蝦,這個家夥更壞得出奇。
”劉展說,“據說他是今年春天投降過來的叛徒。
在冀西曾當過八路軍的什麼副支隊長,以後犯了錯誤,受了處分,嫌給他的官小,跑過來了。
敵人就給了他一個‘反共救國軍’支隊司令的名義。
在附近兩三個縣活動。
這個家夥無惡不作,我看比一般的漢奸要厲害得多!”
周天虹心中一驚,忙問:
“他叫什麼名字?”
“高鳳崗。
”
“哦,果然是他!”
“你認得他嗎?”
“認得,還是我的同學呢。
”周天虹點點頭說,“這家夥個人英雄主義十足,但我沒想到他會走到這一步。
”
“嘿,他可不同于一般的僞軍。
”劉展說,“這裡的僞軍,一般有這樣幾種類型:一種是過去的土匪,沒有什麼政治頭腦和政治背景,隻圖吃喝玩樂。
他們所以投靠敵人,主要是保住地盤和權勢。
再一種是土豪惡霸,借日本人的勢力鞏固自己的統治,勒索群衆,魚肉鄉民。
而高鳳崗和這兩種都不同。
據說,他到北平秘密加入了國民黨,決心同共産黨對抗到底。
這種僞軍比其他僞軍都難争取,因為他是内心裡仇恨共産黨的。
因此群衆管他叫‘鐵杆漢奸’。
”
“他在這裡都幹了些什麼?”
“這可多了。
”劉展說,“他來這裡幹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令所有的抗日軍人家屬,門口都要挂上一個燈籠。
……”
“挂這個幹什麼?”
“那意思就是,凡是挂燈籠的人家就是‘匪屬’,而既是匪屬,所有的僞軍、漢奸都可以進去強奸。
這是合法的,不犯罪的!”
“哦!”周天虹驚奇地瞪大了眼睛。
“他幹的第二件事,就是殘酷地捕殺、活埋抗日幹部。
因為他熟悉我方的情況,熟悉抗日幹部的活動規律,常常出其不意地偷襲、捕捉,在短短的幾個月中,咱縣的區村幹部就被捕被殺近百人,縣裡的幹部也損失不小。
第三,他還嚴密地監視、控制僞組織和僞軍,切斷他們與我們的聯系。
原來在僞組織和僞軍裡,我們做過不少工作,也有不少人同我們有聯系。
他來以後,殺掉了一些,其餘的就不敢動了。
為了徹底切斷這種聯系,他把城外的僞軍家屬也遷到縣城。
第四,他還利用毛驢太君的淫欲向他獻媚,随時擄掠婦女……”
聽了劉展的談話,周天虹不平靜了。
一個高而瘦、長着驢臉、兩頰和嘴窩發着藍色的“毛驢”,一個他熟悉的目空一切、自命不凡、自我擴張的狂徒,這兩個面目猙獰的惡魔,都活脫脫地站在他的面前。
他的心感到極度的壓抑、憤恨,有一種要爆炸的感覺。
他覺得當前,就是這兩個惡魔站在人民的頭上,如果不打死他們,消滅他們,怎麼能對得起這裡的人民呢?
劉展說過,就笑眯眯地以兄長的神情,望着這兩位年輕的兄弟。
對今晚的談話,周天虹露出非常滿足的神情,盤旋在腦海的模糊不清的問題,已經清爽了許多。
真是聞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了。
“傅縣長還有什麼指教吧?”周天虹轉過頭問。
“沒有,沒有。
”傅縣長雙手一推,淡淡地笑了一笑。
他終席未發一語,仍然顯得是那樣的疲憊。
“老周,你今後就是咱們縣委的成員了。
”劉展笑着說,“今後大家就不要客氣了吧!”
劉展說過,把煙袋荷包挂在腰帶上;随後把那支光屁股駁殼槍掏出來擦抹了兩下,又重新插到腰裡。
然後同大家握手告辭。
看起來還有什麼重要的事在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