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知友見面話沒頭,說個沒完沒了。
等到晨曦躺下時,已近小晌午了。
這一覺直睡到日落西山才醒。
縣委組織部長牛犇來接晨曦,準備到小婁莊去。
周天虹說,晚飯後就要讨論作戰問題,還是先參加讨論為好。
晨曦當然非常樂意。
晚飯後,徐偏已從鄰村趕來,同晨曦見了面。
接着就舉行會議。
周天虹首先通報了敵情,說敵人在滹沱河上修的“興亞”大橋将于近日竣工,還準備舉行通車典禮,大大地慶祝一番。
如果讓敵人的計劃實現,滹沱河北岸的糧食、棉花等農産品,就會受到更嚴重的掠奪。
敵人還将加強作戰的機動能力,使我方受到更大威脅。
因此,決不能使敵人的計劃得逞。
周天虹還強調說,把這座大橋破壞,比打下一座炮樓影響要大,至少對本縣群衆将大大振奮他們的鬥争精神,有利于打開局面。
晨曦、徐偏、牛犇聽了,都欣然同意。
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
周天虹說:
“既然決定了,明天我們就得去實地勘查一下,才能走出一個方案。
老徐你看怎麼搞法?”
徐偏還沒說話,牛犇就興沖沖地插進來說:
“這個好說。
那裡離我家南蘇村不遠,今天晚上你們就到那裡隐蔽集結。
明天上午我帶你們到橋上去看。
”
“大牛,你倒說得輕巧,”周天虹笑着說,“那是你修的橋嗎?”
“是這樣,現在敵人正在趕掃尾工程,每天都有幾百人在橋上幹活兒,混進去幾個人那是很容易的。
”
徐偏是在敵人叢中活動慣了的,立刻點頭說行。
晨曦也高興地說:“我這人就是走運,一來就趕上打仗。
等完成這個任務,再去見老書記更好。
”
計劃一定,當晚部隊就轉移到南蘇村。
次日一早,周天虹和徐偏就開始化裝。
他們本來穿的就是便衣,頭上紮着羊肚手巾,跟農民無甚差别;但仔細看,畢竟衣服新些,上衣也長一些。
為了做到天衣無縫,又從老百姓那裡借了兩身破舊衣服換上。
後面跟着的兩個通訊員穿得更破,肩上挎着柴草筐子,柴草下藏着二十響駁殼槍。
由牛犇領着,混在修橋的民伕裡,擠擠擁擁地上了大橋。
這天,天色陰沉,還刮着小風,冷嗖嗖的。
在長長的大木橋上,二三百民伕在忙碌着煞尾工程。
站在一旁的日本監工,像紅了眼的野獸,拎着皮鞭子,在叱罵着衆人。
他們一看見誰略有怠慢,就惡狠狠地趕上去,揚起皮鞭子就打。
橋上這裡那裡不時發出民伕的尖叫聲。
大牛扛着木料在前面走,周天虹、徐偏混在人群裡,也裝出做活的樣子,在橋上溜達,兩個眼不停地觀察着大橋本身和周圍的地形。
滹沱河是河北省一條較大的河流,雨季洶湧澎湃,水面相當寬闊。
枯水季節又成為一條很不起眼的可以徒步涉過的淺流。
今年幹旱得厲害,水勢顯得特别瘦弱。
橫在它身上的大木橋倒不小,足有三百米,橋身堅固,可以行駛汽車和坦克。
橋闆距地面約有四五米高。
橋的兩端都聳立着高大的炮樓。
北端的炮樓距橋頭稍遠,約有千把米,南端的炮樓則緊靠橋頭。
兩端各駐有一個小隊的兵力,拱衛着大橋的安全。
周天虹和徐偏在橋上走了一個來回,這座橋及周圍的地形便像一幅畫印到胸中。
回到南蘇村,幾個人立即進行讨論。
大家一緻認為,在當前條件下,既沒有大炮,又沒有炸藥,隻有用火燒一法。
然而從哪裡着手呢?牛犇主張從橋的北頭接近,理由是北頭的炮樓距橋頭遠,約有千米左右。
還是周天虹有點軍事眼光,他說,表面看,從北頭下手比較容易;可是北面地形開闊,沒有隐蔽,且容易被南面炮樓的火力控制。
而南端雖然距炮樓很近,可是南端的橋頭緊靠村莊的護村埝,還有一段高粱地,向橋頭接近就方便得多了。
徐偏對這一方案立刻表示贊同。
牛犇也表示同意,并說,隻要你們看好炮樓,不要讓敵人出來,剩下的問題就由我包了,我去找本村的遊擊組研究燒橋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