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個時期,酒井武夫和高鳳崗的心情都不大好。
酒井的驢臉拉得更長了,高鳳崗的那雙鹞眼,不時地射出兇光。
因為他們的誘降計劃和一網打盡的計劃全落了空。
酒井腿部負傷,至今未愈,回想起這事,心裡很不舒服。
高鳳崗雖然逃出險境,也險些送命,不免使他後怕。
尤其是周圍的環境似乎在悄悄地發生着變化,越來越不利了。
比如說征收上來的糧食越來越少,征集民伕的事也越來越不順利,民兵遊擊隊的活動越來越嚣張,守護炮樓的日軍和警備隊的死傷大大增加,在八路軍的政治攻勢下,警備隊的内部呈現不穩和動搖。
這些都使他們憂心忡忡。
這天,高鳳崗正同酒井議事,酒井把頭猛地一擡,瞪着眼睛冷不丁地問:
“現在那個廢物怎麼樣?”
“你說的是誰?”高鳳崗一愣。
“我說的是那個縣長嘛!八路的傳單小小地一撒,他就害怕了,躲在城裡不出去,廢物!大大的廢物!”
高鳳崗“哦”了一聲,知道他說的是傅萍。
馬上點點頭說:“這人的膽子是小一點兒。
”
“你們中國人有句話,叫什麼‘蹲茅坑不……’”
“蹲茅坑不拉屎!”
“對對,‘蹲茅坑不拉屎’,這個的不行!”說到這裡,他又翻翻眼看着高鳳崗說,“現在八路新來的縣長名字什麼的叫?這個人怎麼樣?”
“哦,你說的這個人我可認識。
”高鳳崗笑着說,“他叫晨曦,是我在延安的同學。
”
“哦,老同學?很好,很好。
”酒井的長臉上出現了笑意,“你同他的私交如何?”
“私交很好。
”
“把他的拉過來可不可以?”
“這個,絕無可能。
”高鳳崗搖搖頭,“這個人,表面看迷迷糊糊,隻想做詩曦;心裡很清楚,對他那個黨尤其忠實,是個死心塌地的共産分子。
”
“你說不可以?”
“對,不可以。
隻有把他除掉。
”高鳳崗用手掌做了一個切砍的姿勢。
“除掉?怎麼除掉?”
“這件事,我盤算多日了。
”高鳳崗皺着眉頭說,“宰掉他并不難,就是他行蹤無定,今天住在這裡,明天住在那裡,很難找到他。
”
“誰拿住,一千塊銀元的賞!”酒井豎起一個手指,在空中停了半晌。
“這個,在那邊不頂事!”高鳳崗搖頭一笑,“不過辦法還有。
”
“什麼的辦法?快說!”
“辦法就是利用他的弱點。
隻要把他的弱點抓住就行。
”
“他什麼弱點的有?”
“他的弱點就是心腸很軟,或者說心地過于善良。
對窮苦人尤其同情,一見這種人他就站住了,一聽他們說幾句可憐的話他就流淚了。
我有一次去看他,就親眼看見過這樣的事。
他當時把口袋裡的幾塊錢全掏出來,給了一個窮老漢。
……”
酒井聽過,哦了一聲,歪過驢臉說:
“這樣的人,過來也沒有用。
還是趁早幹掉!”
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高鳳崗眼珠一轉,立刻想起傅萍的秘書賈義。
此人現在已是特務隊的得力幹将,早已升任副隊長了。
高鳳崗将這個重要任務交付給他,還交代了完成任務的方法和賞錢的事,賈義自然高興萬分,當場拍了胸脯。
最近一個時期,晨曦确實行蹤無定。
為了宣揚和推廣蒲疃村的鬥争經驗,他走家串戶,去了許多村莊。
其活動範圍已擴展到了城郊。
他的行動非常輕便靈活,隻随身帶着一個十六七歲的小通訊員董祥。
這小家夥耳聰目明,道路又熟,簡直是個小機靈鬼。
兩個人想走就走,想停就停,穿梭在炮樓叢中,就像遊在大海中的魚兒。
而且兩個人的關系,相處得十分親密,說起來是上下級,實際上卻像大哥哥與小弟弟一般。
戰争年代上下級之間界線并不十分鮮明。
尤其地方工作,下級稱呼上級為老張老李,上級稱呼下級為小張小王,或幹脆以“小鬼”呼之,都是常事。
這樣董祥常常叫晨曦為“老晨”,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