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也很習慣。
這天将近黃昏時分,他們進了小張莊,準備夜裡開展工作。
剛走到大街上,就見路邊倒着一個叫花子,不斷哼哼唧唧地呻吟。
等到他們走近,那個叫花子哼得更厲害了。
晨曦一看,這人衣裳褴褛不堪,披着一個麻包片,拿着一根棗木棍,身邊放着一個破瓢。
他睜開眼望了望晨曦,就拉着哭腔說:
“大叔,您可憐可憐吧,我快要餓死了啊!”
晨曦心裡一動,不由自主地站住了。
“你是哪裡的?”他随口問。
“大叔,我離這裡不遠哪,我就是本鄉本土的人哪!我爹叫洋鬼子殺了,房子也讓他們燒了,我娘也餓死了,全家就剩下我一個人了,我沒法過了,我好可憐呀!大叔,你給我找碗熱湯喝喝吧!”
晨曦還沒有說話,小鬼就遞過眼色說:
“天不早了,我們還是先……”
晨曦沒等小鬼說完,瞪了他一眼說:
“這大冬天,他不吃點東西,還不得把他凍死!”
小鬼不言語了。
晨曦向叫花子招了招手,示意跟着他走。
叫花子就從地下一骨碌爬起來,胳肢窩裡夾着破瓢,拄着棗木棍,跟踉跄跄地跟上來。
晨曦在一個小破門前停住。
小鬼叫開了門,出來一個五十歲上下的老太太。
老太太向晨曦親切地笑了笑,輕聲地說:“飯做好了。
”晨曦指指叫花子說:“大娘,我看這個人凍壞了,你先給他弄兩碗熱粥吃!”
那個叫花子也不客氣,就随他們進了屋子。
大娘給他盛上飯,他就蹲在竈台邊,端着一大黑碗糨粥吃起來。
一邊吃,一邊咕噜咕噜地翻着眼珠向屋裡亂看。
他整整吃了兩大碗,才站起身來。
向晨曦笑了笑,鞠了一個大躬,然後出門去了。
晨曦吃過飯,就忙着找積極分子談話、開會,直忙了大半夜,才躺下休息了一會兒。
這村離城不過六七裡路,晨曦不敢大意,很早就起來了。
他把那支心愛的二把盒子拿出來擦了擦,壓上子彈,做好了一切應變的準備。
這時房東老大娘已經把一碗糨乎乎的山藥粥端上來。
晨曦很愛吃這種甜絲絲的山藥粥,加上老大娘的慈愛,使他的心頭格外溫暖甜蜜,不自覺又沉到詩思裡。
正在此時,突然門簾一閃闖進一個人來。
晨曦擡頭一看,此人歪戴禮帽,身穿黑綢襖褲,手裡拎着王八盒子,不由暗暗吃了一驚。
“晨縣長,你還認得我嗎?”那人嘻嘻一笑。
晨曦再次冷冷地翻了那人一眼,才看出他是昨晚那個要飯花子。
不禁心裡暗暗地叫了一聲:“糟糕!上了當了!”但仍然裝得很鎮靜,冷冷地問:
“你是什麼人?”
“咳,全肅甯縣誰不認識我呀!我就是前縣長傅萍的大秘書——賈義。
我比你來得還早呢!”
“哦,原來你是個無恥的漢奸!”
“什麼有恥,無恥?狼走天下吃肉,狗走天下吃屎。
叫我說,你也過來享受幾天吧!今天我是奉命請你來的。
告訴你,你現在已經被包圍了!别讓我們動手動腳的,那就不合适了!”
在晨曦與對方搭話的時候,眼角一掃,他的駁殼槍正張着機頭放在炕上,心裡早想好了招數。
這時他不慌不忙地笑了一笑,說:“那好吧,我跟你走。
”說着,把碗往炕上一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順手抄起駁殼槍就開了火。
不想這一槍沒有擊中。
賈義來不及開槍,驚叫了一聲扭頭就往外跑。
晨曦追上去,接着又開了一槍,這一槍正打中賈義的腿部,他爹呀媽呀地叫着就滾到門外去了。
晨曦正要追出去,再給他一槍,小通訊員董祥在後面一把拉住他叫道:“别出去呀!房上有敵人哪!”原來小鬼和老大娘在東間屋裡吃飯,對西間屋裡發生的事情一點也沒在意,直到聽見槍聲,才發現房上都是敵人,敵人早已壓了頂了。
晨曦跑到窗口,撕開窗紙一看,東屋的屋頂上果然爬滿了敵人。
他立刻意識到,情況是嚴重的,最後的考驗已經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