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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這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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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

    此時隻見她睜大了眼睛,怔怔地注視着周天虹有好幾秒鐘。

    隻低聲說了一句“這不是夢吧”,頃刻間湧出了兩大汪明晃晃的淚水。

    周天虹一看見她那副容貌,那身破衣,忍不住無限的心疼、憐惜。

    叫了一聲“高紅”,嗓音立刻變得沙啞,忙搶上幾步,不顧周圍的人,雙臂摟住了她,她也乘勢伏在周天虹的肩頭啜泣起來。

     那時男女間還不習慣當衆擁抱。

    院子裡的幾個女孩立刻羞紅了臉,小玲子也向後倒退了幾步。

    村長連忙笑着說:“到屋子裡說話去吧。

    ” 兩個人來到屋子裡。

    村長見他們的關系不同一般,隻打了一個招呼,徑自去了。

    小玲子沒有進屋,在門外的碼頭上開始遛馬。

     高紅坐在炕沿上,周天虹在一把破舊的木椅上和她對面而坐。

    這時他再一次打量了她穿着的破衣,和一雙破爛不堪的布鞋。

    心又劇烈地疼痛起來,說: “你是什麼時候出來的呢?” “我從保定出來好幾天了。

    ”高紅說,“就是找不到你們。

    最後找到河間,找到楊司令員,才派人把我送到這裡。

    ”她發現周天虹老是看她那身破衣和鞋子,也自覺寒碜,說,“楊司令員見我穿得太破,叫别的女同志送我一套衣服,一雙鞋子,我本來想洗洗澡換上它,沒想到你來得這麼快。

    ”說過,淺淺地一笑。

     “接到楊司令員的電話,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就像從天上掉下來似的,我怎麼敢相信呢?” “你興許想到我會死吧,”高紅笑着說,“或者以為我已經死了。

    ” “那倒不。

    ”周天虹說,“可是我沒有想到你會這樣輕易出來。

    我的惟一希望,是打開保定城,砸開監獄,見到你。

    ” “告訴你吧,天虹。

    ”高紅收斂了笑容,嚴肅地說,“我們都是共産黨員,是講原則的。

    你也一定想知道我是怎樣出來的。

    告訴你,我出來得并不輕易。

    ” 周天虹見高紅很敏感,連忙賠笑解釋道: “你聽我說,高紅,我并沒有要審查你的意思。

    ” “不不,應當審查。

    ”高紅說,“在敵人那裡呆了三四年,怎麼能不審查呢?黨應當審查,親人也應當審查。

    不過我告訴你,我一到保定,地下黨組織就同我聯系上了。

    他們為了營救我,作了好幾年的努力,都沒有成功。

    最近,敵人有些恐慌,要把大批犯人轉到石家莊去,黨組織花了很大一批錢,才以‘查無實據’為名,把我放了。

    黨組織就派人把我送到了根據地。

    這才找到楊司令員。

    我的介紹信已經交到組織部了,你還想看看我的介紹信嗎?” “啊喲,我的女皇!”周天虹叫道,“想不到你在敵人那裡這樣厲害,回到家裡也這樣厲害。

    ” 周天虹立刻感到,在她身上生長了一種極強有力的東西,和極強的自尊感。

    他也因此覺得她更可愛了。

    立刻撲上去,緊緊地擁抱着她,來了無比深長、甜蜜和憨厚的長吻。

    兩個人三年來無盡的渴念、想望、焦慮,都在這一個憨憨的長吻中融化了。

     長吻過後,他仍然依偎在高紅的身邊,把高紅的手拉過來在手掌上把玩。

    這時候他驚訝地發現,她那雙可愛的手已經殘損變形,過去,她那雙手柔而且嫩,一伸出來指關節還有四個小窩窩兒,簡直像白玉一般。

    如果彈起琴來,簡直像梅花似的飛舞。

    可是這一切都不存在了。

    他不由得撫摩着她的手,心疼地說: “紅,你的手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是那些王八蛋用拶子夾的!” “将來還能彈琴嗎?” “彈琴,恐怕不行了!”高紅歎了口氣。

     “高紅,”周天虹深情地望着她,“你受的苦實在太多、太重了!” “也許這是好事。

    ”高紅平靜地說,“隻有經過煉獄的火,才能檢驗出誰是合格的戰士,誰是叛徒。

    ” “你說得對。

    ”周天虹目不轉睛地望着她熱誠地說,“高紅,我過去隻是愛你,現在不僅愛你,而且更加敬重你,愛你。

    我覺得你很不簡單,是一個很不尋常的女子!我周圍的同志也都這樣看。

    你作為我們隊伍中一個合格的戰士,那是無愧的了。

    ” “不要這樣說了!”高紅輕輕地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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