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手,低下頭羞怯地一笑。
這時一塊紅雲飛上了她的雙頰。
周天虹忍不住摟住她又親了一口。
兩個人的話,簡直是無盡無休。
一直到小玲子送上飯來。
飯是白洋澱的家常飯,也是白洋澱美好的飯食:白面餅、燴小魚。
兩個人一邊吃,一邊說。
飯後又說。
直到夜深,周天虹看高紅身子虛弱,不宜過于勞累,才回到小玲子的房子裡安歇去了。
第二天早飯過後,周天虹向村長告别說,他要接高紅一同回勝芳去。
村長一笑,說:
“你們三個人兩匹馬,怎樣個走法?”
“我們就輪流騎吧!”
“那怎麼行?”村長又一笑,“高縣長剛出獄,身子那麼虛弱,怎麼能走呢?再說她騎馬也不相宜。
不如我給你出個主意。
”
“好好,那你說怎麼走呢?”
“依我說,你讓警衛員騎着馬從原路回去。
你同高縣長一同在我這裡上船,我派一個老艄公,把你們倆穩穩當當,輕輕快快順大清河送到勝芳。
”
周天虹不禁笑起來。
笑得非常開心,簡直要把嘴巴咧到耳根去了。
他把小玲子叫過來叮囑了一番。
小玲子臨走時,挺神秘地笑着,悄悄地問:
“政委,那個女同志是你什麼人哪?”
“你說呢?小玲子,你看我們是什麼關系?”周天虹笑着反問。
小玲子擠眼一笑,說:“反正我看你們倆的關系很不一般!”
小玲子騎着一匹馬,拉着一匹馬走了。
這裡周天虹和高紅一起到堤坡下上船。
原來高紅在昨晚天虹走後并沒有立刻休息,她跑到村邊,跳到澱水裡,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把頭發用肥皂搓了又搓,把身上的積垢和風塵洗得幹幹淨淨。
換上了軍區給的新衣和鞋襪。
給人的感覺已是煥然一新。
再加上兩人傾盡肺腑的交談,有如幹枯的禾苗得到愛情神水的灌溉,高紅臉上重新發出青春的光澤。
老艄公是個須發斑白的長者,胸前飄着一部半尺長的白髯。
他帶着慈祥的笑意望着這一對青年男女。
周天虹也親切地同他打了招呼,然後與高紅對面而坐。
接着船就開動了。
白洋澱,确實是華北原野上的一顆明珠。
周天虹雖在澱邊活動過,還從未到過澱裡。
今天也許心情特别愉快,看到白洋澱天光水色,實在美極了。
放眼望去,那一個一個的漁村,就像浮在水面上的綠島一般。
船行在一叢叢蘆葦間,就像穿過一道道綠色的胡同,而一旦穿過胡同進入大澱,霍然間海闊天空,又是一番天地。
這時往上看是藍天白雲,碧空如洗,往下看,藍天白雲又反映在澱水裡,天水一色,一葉扁舟就仿佛飄遊在空中。
一對經過烈火烤煉的戀人相視而笑,簡直像神仙般的歡樂。
尤其是高紅,幾年來令她身心交瘁的緊張、焦慮和無邊無際的愁苦,曾像一座大山似的壓着她,今天才算脫身而出,有如鳥兒一般地輕松自由了。
周天虹的一雙眼睛簡直離不開高紅。
時時刻刻注視着她,就像看不夠似的。
現在他看見高紅伏在船舷上,正在欣賞着清清的澱水。
那水簡直清得見底。
每根水草,都有一支支長長的紅莖,像絲繩一般從水底飄到水面上。
高紅也許覺得它太可愛了,就坐在船舷上脫去鞋襪,把一雙美麗的赤腳泡在澱水裡。
有時候,她的腳被紅色的水草纏住,天虹就趕快把水草拽掉,兩個人就咯咯地笑上一陣子。
在船兒悠悠行進中,有一陣好聽的鑼鼓聲從水面上飄過來。
兩個人舉頭一望,遠處水面上飄着幾隻漁船,鑼鼓聲正是從那兒飄過來的,隐隐約約似乎還伴着一兩句歌聲。
周天虹眯細着眼望了望,轉向老艄公問:
“老大伯,他們敲鑼打鼓是幹什麼的?”
“那是在趕魚呢!”老艄公笑着說,“把魚趕到一處,就好下網了!”
兩個人看了一陣風景,又傾談起來。
“我們的老同學晨曦呢?他現在怎麼樣了?”高紅問。
“他已經犧牲了。
”周天虹沉重地歎了口氣。
“他不是在報社嗎,怎麼犧牲了?”
周大虹就把晨曦如何要求到冀中工作,如何來到肅甯任縣長,如何能幹,以及最後如何被俘,犧牲得如何壯烈,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