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共産黨人物中最富有軍事經驗與軍事素養的人物之一。
就其外貌說,确實樸實而又樸實,平凡而又平凡,而其内在卻蘊藏着一種驚人的剛毅的品質。
一九一一年,也就是說他十九歲的時候,他就對鄉裡人說:“大丈夫當仗劍拯民于水火,豈顧自己一身之富貴”,而毅然剪掉了辮子,參加了反對清朝政府的學生軍。
一九一五年,蔡锷在雲南揭起了護國讨袁的大旗,劉伯承就以四川涪陵為中心策動起義,成為護國軍第四支隊的領導人。
第二年,也就是說他二十四歲的時候,豐都一戰,他的頭部連中二彈,一彈擦傷顱頂,另一彈自右邊太陽穴射入,穿右眼而出。
令人驚異的是,在重慶一家私人診所手術時,由于設備簡陋,隻能局部麻醉,那個德國醫生一刀一刀修割贅肉,盡管每一刀都可以使平常人疼得大叫起來,而他卻神态安然,端坐不動,仿佛是在給别人施行手術似的。
這個手術整整持續了三個小時,不用說麻醉藥的作用早已消失。
最後這個德國醫生給他包紮時,見椅子的兩個扶手上都是汗水,就問:“你疼得很吧?”劉伯承竟坦然一笑說:“不多,不多,你才割了七十幾刀。
”德國醫生驚異地問:“你怎麼知道?”劉伯承說:“你每割一刀,我都記下數的。
”從此事情傳開,人們都說,劉伯承不是一個普通的戰将,而簡直是一位戰神。
這位青年最後一直升至旅長而名震全川。
可惜他縱有救國救民的抱負,在軍閥混戰中也難有所作為。
他是在“遍體彈痕餘隻眼”的遭際之後而傾心共産黨的。
南昌起義時,他是起義軍的參謀長。
起義失敗,黨派他到蘇聯學習軍事。
那時他已三十六歲,是學生中年紀最大的人,學習俄文不能不是一件極其吃力的事。
他象小學生一樣把生詞寫在手掌心裡終日背誦,俄語中的字母“P”發音很難,他用了幾個早晨專攻這個字母。
終于,沒有幾個月已經能閱讀俄文書籍了。
劉伯承一九三二年初進入中央蘇區,先任紅軍學校校長,後任總參謀長。
象這樣一個既有豐富戰争經驗,又經蘇聯伏龍芝學院深造的将領,任紅軍的參謀長本來是很孚衆望的,但是李德來了卻看他很不順眼。
他對李德那一套堡壘主義和陣地戰,也心存疑慮,不便苟同。
這樣矛盾就尖銳化了。
有一次,李德竟當面申斥他說:“你還不如一個普通的參謀,白在蘇聯學習了幾年。
”當時,年輕的翻譯怕雙方鬧僵,就翻譯說:“李德同志的意思是說參謀工作做得不周到。
”劉伯承聽了哈哈一笑說:“老弟,你可是個好人哪,他罵我的話你沒有翻譯。
”劉伯承是很有忍耐力的,但是有一次他卻實在忍不住了。
這一天,幾個機要員在院子裡做飯,李德認為擋了他的去路,就大發雷霆,一腳把飯鍋踢了個底朝天。
劉伯承怒不可遏地走上前去,用俄語嚴正指責道:“帝國主義分子就是這樣欺負中國人的!作為共産國際的顧問,你這種行為是完全錯誤的,這是帝國主義的行為!”說國際的代表是“帝國主義的行為”這可不是小事,不久,博古就撤掉了劉伯承總參謀長的職務,貶到第五軍團任參謀長去了。
這天下午,異常準時,劉伯承按照命令前來報到。
他是四川人中少有的高個子,戴着平光眼鏡,遮蓋着他那隻傷殘了的右眼。
雖然那種艱苦的生活使人難以顧及軍容,但他卻依然服裝整潔,綁腿打得整整齊齊,顯出嚴謹的軍人風度。
他一進來,就朝看周恩來打了一個敬禮,接着說:
“軍人執行命令呵,來報到喽!”
“你來得太好了!”周恩來滿臉是笑,緊緊握住他的手說,“這一陣可把我累死了。
我本來是總政委,總參謀長的工作也讓我做了。
”
“你就是不兼總參謀長,也是閑不住的。
”劉伯承笑着說。
“這次調你來,是經政治局會議通過的,絕大多數同志都是同意的。
”周恩來開門見山地說,“你還有别的考慮嗎?”“命令我自然要服從。
”劉伯承說,“但是,打開窗戶說亮話,李德那裡不好搞哇!我連個普通參謀都當不好,怎麼能當總參謀長呢!”
周恩來聽到這裡,揮揮手說:
“這就不要再說了。
今後不能讓李德再管那麼多事了。
”“我們的損失實在太大啰!”劉伯承感慨地說,“這一年打得叫啥子仗哦?叫我說,這不叫打仗,這叫擋仗。
敵人也不叫打仗,叫滾仗,就好比一個大石滾向我們滾,我們就傻瓜似地硬頂。
”
“這些一定要好好總結,汲取教訓。
”周恩來嚴肅地說,“你對當前的行動,還有什麼意見?”
劉伯承思索了一會,那隻獨眼在眼鏡後面忽閃了幾下,說:
“放棄原來的方案,轉兵貴州,我是贊成的。
至于在何處建立根據地為宜,我的意見不成熟,還要細細考慮。
”
周恩來親切地望着劉伯承,笑着說:
“好好打一仗吧,你過去不是同貴州軍交過手嗎?”“那是老皇曆了。
”劉伯承也笑着說,“我現在是紅軍呀,至少要比那時候厲害十倍!”
兩個人都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