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使他不要掉隊,哪裡是真要燒書!聽董老這麼一說,就噗哧一笑,說:
“算了,算了,既是董老說情,那一半也不用燒了,我叫警衛連每人替徐老背上兩本。
”
說着,彎下腰從書摞上攙起徐老,笑着說:
“徐老,你可千萬别掉隊呵!我剛才要不嚴格一點,是我這個癢癢哩!”
說着,他指指自己的脖子,做了一個砍頭的動作。
大家都明白,這是指周恩來給他布置任務時同他講過的話。
徐老象抱着他的孩子似地抱着書進村了,他發現自己的襯衣潮濕得很,确實的,這位教育家剛才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天,徐老倒是沒有掉隊。
因為行軍速度過快,掉隊的還是不少。
櫻桃帶着幾個人在後面收容,通訊員也扶着病号走到前面去了。
最後隻剩下她一個人在山道上追趕部隊。
時近中午,前面忽然響起一陣槍聲。
櫻桃趕到前面一看,路邊放着一副擔架,上面躺着一個昏昏迷迷的紅軍戰士。
旁邊守着一個十四五歲的小鬼,正在那裡流淚。
櫻桃停住腳步,問:
“小鬼,你哭什麼呀?”
“擡擔架的民伕,一聽響槍都跑光了。
”小鬼抹着眼淚說。
櫻桃不止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這是最令人着急的事,何況是一個孩子。
“小鬼,别着急,我幫你擡。
”她說。
話沒說完,對面山上又乓乓地打起槍來。
櫻桃見小鬼有些驚慌,估量他沒有戰鬥經驗,就說:“小鬼,不怕!”說着,從腰間拔出手槍,一忖度僅有幾粒手槍子彈,射程也不夠,就猶豫了一下。
她見小鬼背着一支小馬槍,就順手拿過來,嘩地一聲推上了子彈。
山上這時晃動着幾個人影,似乎在那裡咋呼着要下來的樣子。
櫻桃立刻選了一個坡坎,伏在嫩嫩的草地上。
她瞄着準備下來的人乓乓打了兩槍,那人應聲而倒,其餘的黑影隐到山坡後面去了。
“這些白狗子都是民團,不頂打的!”
櫻桃笑了笑,把槍還給小鬼。
她說了聲:“快走!”就同小鬼擡起了擔架。
為了脫離險境,他們幾乎是一溜小跑。
跑了一陣,她見小鬼汗流浃背,呼吃呼吃實在走不動了,就放下了擔架。
櫻桃掏出手絹擦汗,兩頰越發顯得绯紅。
這時她才看清楚擔架上的這位病人,長着一對劍眉,面貌相當英俊,隻是臉又黃又瘦,仍然閉着眼昏迷未醒。
櫻桃問小鬼:
“你是哪個單位的?”
“野戰醫院的。
”
“你是他的通訊員嗎?”
“不,我是看護員。
”
“他是誰?”
“是個營長,人們說他是戰鬥英雄。
”
“他叫什麼名字?”
“金雨來。
”
“噢,我似乎在《紅星報》上見過。
”
兩個人未敢久停,接着又擡起擔架前行。
前面是一條幾丈寬的小河。
櫻桃怕發生意外,就放下擔架,卷起褲腿,先下去試探河的深淺。
哪知正巧月經來潮,水面上登時浮起一片血紅。
小鬼哪裡知道這個,就在岸上喊:
“同志,同志,你負傷了!”
櫻桃沒有理他。
回到岸上,小鬼又說:
“剛才敵人打槍的時候,你負傷了吧?”
“不,沒有負傷。
”
“那我怎麼看見一大片血水呢!”
“你這傻孩子!”櫻桃笑着說,“快擡起你的首長走吧。
”
過河走了不遠,遇見兩個人在路邊等着,櫻桃認得其中一個是醫院的指導員。
他跑過來,笑嘻嘻地向櫻桃打了一個敬禮,說:
“櫻桃,真太謝謝你了!”
櫻桃笑着說:
“你們也忒放心了,差點兒把個英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