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就又輕聲地叫起來:
“周副主席!周副主席!”
“九軍團來電報了!”
這樣輕輕的叫聲自然不起作用,周恩來不僅沒醒,還引起了小興國的不滿。
小興國睡在茅屋另一端的草鋪上,他睡得自然也很晚,現在直接受到叫聲的威脅,真是不勝厭煩。
他在床上猛地翻了一個身,憤憤地說:
“你們知不知道他剛剛睡下?你們還要不要他活了?”
這鐵錘一般的語言,把王柱和肖明的心都砸疼了。
他倆沒有反駁,似乎也不想反駁,好象自覺理虧似的。
實際上彼此心理相同。
不久,外面響起了起床号聲。
它那緩慢而又悠長的聲音,實際上是宣布又一個百裡競走的開始。
“不叫不行了,”王柱悄聲說,“要發報給九軍團,就來不及了!”
兩個人在周恩來耳邊一面輕輕地叫,一面輕輕推他。
周恩來哼了一聲,随後又沒有動靜。
兩個人不得已,隻好輕輕地托起他的背扶他起來。
“周副主席!電報!九軍團的電報!”
“什麼?”
“電報!九軍團的電報!”
周恩來接過電報,似乎意識到了,眼卻沒有睜開。
可以看出他在奮力地睜眼,可是眼皮好象有千百斤重似地剛睜開一條縫又合上了。
兩個人一邊叫一邊推,周恩來似乎也拼命同睡魔掙紮,這場戰鬥持續了好幾分鐘。
小興國拿來一塊濕毛巾幫他擦了擦臉,周恩來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才真的醒了。
“唉呀,真是一場好睡!”他微露笑意說,“我夢見一座大山壓着我,怎麼也立不起來!”
“我們實在對不起首長。
”王柱深感歉意地說。
周恩來看了看手裡的電報,笑着說:
“這樣就做對了!”
對是對了,沒料想這天下午就出了事。
隊伍正行進在半山間的山道上,王柱慌慌張張地從前面跑下來,向毛澤東報告:周副主席從馬上摔下來了。
毛澤東一驚,立即和博古、張聞天等人趕到前面,周恩來已經被人扶起,正靠着路旁一棵大樹休息。
他的頭上碰破了一塊,身上沾了不少泥土。
毛澤東走上前關切地問:
“怎麼樣,恩來?”
“不要緊,就是腳扭了一下子。
”周恩來笑着說。
劉伯承正站在旁邊,他指了指面前的深溝說:
“多懸哪,就摔在溝邊邊上,差一點就摔到大溝裡了。
”
大家一看,腳下的深溝有幾十丈深,紛紛說:
“真是太危險了!”
“他這匹棗紅馬真是不錯,”劉伯承說,“它一見周副主席摔下去了,就立刻站住,一步也沒有多走,如果再拖幾步那可不是耍子!”
“這次全靠馬克思在天之靈!”周恩來也為自己慶幸。
“我看恩來老這樣下去不行。
”博古說,“他事情多,又不注意休息,一個人的精力畢竟是有限的嘛!”
毛澤東笑着說:
“話是這麼說,可是他休息得了嗎?他的作風也是改不了的。
你們看,是不是給他配副擔架?他總得有點時間睡覺才行。
”
話剛落音,周恩來就擺擺手說:
“不要!不要!我不過在馬上打了個盹兒,就出了這事,以後不打盹兒就行了嘛!”
“不不,這靠不住。
”劉伯承說,“你那電報稿上的字一坨一坨的,我一看就曉得你打盹兒了。
”
“我贊成給恩來配副擔架。
”張聞天說,“打盹不打盹,那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
上次我騎在馬上下決心不打盹,結果還不是摔下來了?”
幾位領導都對這個提議表示贊成。
毛澤東笑着說:
“好,咱們今後誰也别再唱落馬湖了!”
從此以後,按照中央規定,周恩來配了一副擔架。
但是大家發現,坐這副擔架的不是沿途的傷員就是步履艱難的病号。
周恩來仍然背着他的黑皮公文包和一頂破鬥笠,行進在軍委縱隊的戰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