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逼着問:
“你看,我取哪一個?”
白師長又笑笑,轉過臉望望赫師長:
“你叫老赫先說。
”
赫師長雖然平時比白師長魯鈍一些,但此刻反應卻很快,立刻反擊說:
“幹嗎要我先說?”
萬淑芬在小燈上不動聲色地燒着大煙,其實她的每根神經都緊張地支着天線,以最高的靈敏度在感知着外界的變化。
她從眼角裡偷觑着白師長。
“咳,其實我有什麼高招?”他重重地歎了口氣,又望了望王家烈和萬淑芬的臉色,試探着說,“既然要取其一,是否當省主席好些,現在的軍隊也不好幹。
”
這時,隻聽乓哒一聲,大煙槍從萬淑芬的纖手中掉落在煙盤上。
“噢!他是要我離開軍隊呀!”王家烈心裡暗暗地想,“這就是我那換過金蘭譜的兄弟!”
他狠狠地盯了白師長一眼,随後又對着赫師長,問:
“老赫,你認為呢?”
赫師長一進來就惶惑不安。
他那矮胖的身軀、大大的肚子在椅子上不時地移動。
那張布袋臉一時看看王家烈,一時又轉過去看看萬淑芬。
在親戚又兼恩人的面前表态,不啻是一座最大的難關。
正捉摸着搪塞幾句,王家烈已經問到自己頭上來了,他緊張得不知說什麼好,臉紅着,口吃着:
“這這這……這樣的事,我怎麼好說什麼。
”
“自己弟兄還不好說嗎?”
赫師長被擠到角落裡了,隻好漲紅着臉說:
“叫我說,白兄說得有理,現在軍隊的事确實也不好幹。
”
這話剛剛落地,隻聽大煙槍在煙盤子裡嗆啷一聲跳了起來。
随着這聲音,穿着紅旗袍的萬淑芬從床上呼地坐了起來,有些青黃的臉上頓時漲滿了紅潮,瞪着圓圓的眼睛,指着兩位師長說:
“好哇!你們倆是想把你大哥趕走哇!我告訴你們,不行!
辦不到!這個軍長他當定了!”
王家烈很氣憤,尤其是他這位嫡親表弟也說出這話,更使他怒不可遏;但他畢竟有些涵養,何況現在大局未定,還不知鹿死誰手,怎敢造次。
他這樣盤算了一陣,立刻勸慰夫人道:
“咳,何必如此!兩位兄弟不過是給我們出個主意,也沒有說要趕走我們吧!”
白師長連忙站起身來,躬身陪笑道:
“還是大哥說得對,小弟不過是出個主意嘛!”
赫師長的臉上卻帶着幾分驚懼的表情,走到萬淑芬的身邊,說:
“表嫂,你别這樣。
小弟語言不周,你當我沒說也就是了。
”
兩位師長走後,萬淑芬大罵“忘恩負義之輩”不下一個小時。
王家烈對他這兩位兄弟的變化,也深感蹊跷。
夫妻二人對于軍長與省長的抉擇,又幾乎用了一夜工夫才制定出實施方案:還是以擔任軍長為宜。
次日清晨,王家烈就趕到鄭不凡的住處,告知他考慮的結果。
不料這位特使聽了之後,眯着眼笑了一笑,仰起臉說:
“我料到你會這樣決定。
軍人出身嘛!一直耍槍杆子嘛!
不過,這裡面有難處哩!”
王家烈見他話裡有話,急問:
“有啥子難處?”
“唉,你們内部的事,我怎麼好說。
”
王家烈一聽,更坐不住了。
他有些迫不及待:
“鄭主任,我們雖然是初交,可是慕名久矣,有啥子話,你可不要瞞我才好。
”
鄭不凡見他情急意切,覺得時機已至,就歎了口氣,說:
“這話我本來不當說,可是我要不說,也不夠朋友,覺得對不住你。
……”
“你說!你說!”
鄭不凡長長地歎了口氣:
“咳,你們内部有人不贊成你嘛!”
“不贊成我?”王家烈一聽急了,探着身子,把耳朵伸過來。
“誰?是誰?”
“還有誰,就是你那兩個師長嘛!”
“他們說什麼了?”
“他們說,叫他去當省主席吧,軍長他幹不了。
”
“噢,我這才明白了!”
這個打擊對王家烈簡直是難以想象的沉重。
在他離開鄭不凡的時候,腳步都有些走不穩了。
沒有什麼比親朋的叛賣更使人感到痛苦、氣憤和難以忍受。
他來到軍部立刻通知兩位師長前來見他。
兩位師長來到,一看軍長氣昂昂地坐在那裡,兩眼圓睜,氣氛很不尋常,不由倒退了半步。
白師長勉強鎮靜了一下,笑着上前搭讪說:
“大哥,有什麼不痛快的事,你可說呀!”
王家烈把桌子猛地一拍,怒沖沖地吼道:
“你們幹的啥子事,難道自己不知道嗎?”
白師長望望赫師長,眨巴眨巴眼,說:
“我們幹啥子事了,你挑明,就是死了也不落個冤枉鬼嘛!”
王家烈用手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