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矮凳上坐了,向船工師傅們道了辛苦。
随後就親熱地說:
“我們紅軍是幫助幹人的,幹人也要幫助紅軍嘛!現在我們要過江,可是船也不夠,人也不夠。
諸位師傅,你們知道哪裡有船?”
“魯車渡有兩條船。
”老光棍搶着說。
“魯車渡有多遠?”
“不遠,有十幾裡路。
”别人紛紛插話。
“現在船還在嗎?”
“那就不曉得了。
”
隻見戴眼鏡的首長尋思了一陣,仿佛自言自語地說,“兩條也好。
”随後又問:“一條大船能裝多少人?”
“大船長三丈四尺,可以裝六十人。
”張福說。
“小船呢?”
“小船長兩丈八,可以裝四十人。
”
戴眼鏡的首長,低下頭,掐着手指算了一陣,點點頭,說:
“恐怕開兩班才行。
還能找到老師傅嗎?”
“人們全藏起來了。
”老光棍說,“在先聽說你們是青面紅發,巨齒獠牙,我就害怕得不行。
”
那位首長指指自己的臉,笑着說:
“你們瞧,我是青面獠牙不是?除了我一個眼不好,其它還是說得過去的嘛!”
大家轟然大笑。
那位首長叫肖隊長當場把今天的工錢發給大家,船工們拿着銀元一個個眉開眼笑。
那位首長站起身來,臨走出門口時又說:
“我們紅軍過四川,将來還是要打回來的,那時候,我們就要給大家分田地了。
”
“那就好了!”老光棍激動地說,“我就是因為沒有地才幹上這要飯的行當!”
這次會見,使船工們感到特别新鮮愉快。
他們不曉得那位首長的名字,又不便多問,都稱他是“帶彎彎把傘的首長”。
接着,肖隊長就派了兩個班,随同張福、張氏父子、老光棍到魯車渡尋船。
真是事有湊巧,大家趕到魯車渡時,一夥人正忙忙亂亂地搬運柴禾準備燒船。
他們一見紅軍立刻倉促奔逃,作鳥獸散了。
大家把兩條船搶到了手,都歡喜不盡,遂立刻上船,揮橹搖槳,順流而下。
哪知中途要經過一塊礁石,老光棍和張福駕駛的一條船很順利地通過了,張氏父子駕駛的一條船,卻因為兒子沒有在意,被礁石卡住動轉不得。
“你這個飯桶,眼睛長到哪裡去了?”當父親的狠狠罵道。
兒子傻了眼,紅着臉默不作聲。
“算了,老大伯,小兄弟也不是故意的。
”
有兩個紅軍戰士,一面勸解,一面跳到礁石上。
他們倆用雙手奮力一推,船迅速進入激流,想不到自己卻留在礁石上了。
紅軍戰士們驚呼了一聲,另一隻船上的張福和老光棍也沖着這邊粗聲粗氣地喊道:
“張潮滿,你是怎麼搞的!”
張潮滿又氣又急,迅即撥轉船頭,往江邊上靠,不一時靠在岸上。
幸而近處有一戶人家,他找了一根長長的竹竿,然後在岸上用纖繩吃力地拉着船往回走,在離礁石較近的地方,把竹竿遞到那兩個紅軍戰士手裡,才把他們救回到船上。
張潮滿老漢這時才放下心來,可是他頭上已經滿是明晃晃的汗珠。
當他們回到皎平渡的時候,太陽還沒有照到江心。
張福一望,那個戴眼鏡的拿着彎彎把傘的首長,正在指揮部隊渡江。
江灘上黑鴉鴉地到了許多人馬,但是各自成方隊坐得整整齊齊,既沒人亂走亂跑,也沒有喧嘩之聲,一切都顯得秩序井然。
那四條木船,正在江上穿梭般來往,船上的人也坐得整整齊齊。
當空船返到南岸時,由指揮員發出口令,按規定順序成單行登船,大船六十,小船四十,不多不少,既從容又迅速,沒有一個亂搶的。
騾馬馱子也是這樣,事先将鞍具解下放在船上,馭手坐在船邊,牽着馬嚼口,每隻船可帶六匹騾馬遊泳過江。
一切準備妥善,船工就唱一聲号子,然後就向波濤滾滾的江上駛去。
這樣有紀律有秩序的軍隊,張福還是第一次看見,不禁看得呆了。
張福等人将船停好,來找“拿彎彎把傘的首長”,見那位首長正莊重嚴肅地同一個幹部談話。
“你們要讓那個先頭營立即前進,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