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敵人的六十九師師長趙冠英被圍了幾十天都不肯投降。
他們就決定讓“列甯”号直接參戰,在總攻之前給敵人點厲害瞧瞧。
大家都說:過去敵人的飛機老是跟着我們瞎嗡嗡,這次也讓敵人嘗嘗我們紅軍的“雞蛋”到底是鹹的還是淡的。
說到這裡,陳昌浩嘎嘎地笑起來,說:“飛機臨起飛前,我就上了飛機,同志們一看急了,就說,不行呵,政治委員,你怎麼能坐上飛機去扔炸彈呢!我說,有什麼不可以,這才是最生動最能提高士氣的政治工作!說着,我就乘着飛機飛上去了。
那天正是雪後初晴,陽光燦爛,下面看得非常清楚。
成千上萬的戰士看見自己的飛機真是激動極了,紛紛跳躍着,把帽子扔上天空。
我們飛到黃安上空,敵人還傻乎乎地以為是自己的飛機,我們把翅膀一歪,一串迫擊炮彈就丢下去了,下面升起了一團團濃煙。
飛了一圈,又把翅膀往另一邊一歪,又一串迫擊炮彈象餃子下鍋似地丢下去了。
敵人迷迷糊糊,以為是自己的飛機弄錯了目标,紛紛擺出标志,這時我把大批的傳單一批一批丢了下去,整個黃安上空紅綠傳單滿天飛揚,他們才知道是紅軍的飛機在他們頭上。
敵人絕望了,時間不長就進行突圍,被我們全部消滅……”
張聞天聽得津津有味。
他的這位年輕同學如此勇敢和富有朝氣,給了他強烈的印象。
“不過,這種行動,畢竟太冒險了!”他微笑着說。
“不然!”陳昌浩笑着反駁道。
“戰争本身就有一點冒險的味道。
完全不冒險的事是沒有的。
”
“不,我說的是你本身,作為一個方面軍的政治委員……”
“哎,洛甫同志,你還體會不深咧!”陳昌浩腔調裡帶些老味說,“一個指揮員在火線上的表現非常重要。
也有人批評我,不應當在第一線去打機槍,好象是有背于自己的職責。
實際不然!在危險時刻就是要這樣做。
你看我們的部隊一打起沖鋒就象小老虎似的,戰鬥作風就是這樣培養起來的!”
張聞天笑了笑,不再争辯。
他剛想轉換話題,陳昌浩又興緻勃勃地講下去。
他說,自從離開鄂豫皖,經過三千裡轉戰,部隊确實吃了一些苦頭,最後剩下一萬四五千人。
可是迅速開辟了川陝新蘇區,兵力呼啦一下子發展到八萬多人。
全蘇區人口擁有五百多萬,成為僅次于中央蘇區的最大的根據地了。
在這期間,他們先後進行了反三路圍攻,三次外線進攻和反六路圍攻,殲滅敵人十三萬人。
其中特别是反六路圍攻,面對四川軍閥的二十餘萬兵力,經過十個月的艱苦奮戰,殲滅了敵軍八萬人,終于把敵人的圍攻粉碎了!
陳昌浩目光四射,神采奕奕,流露出一種戰勝之軍的那種不可抑制的自豪感。
張聞天也連連點頭稱贊道:
“确實成績很大!四方面軍的同志确實打出威風來了!”
陳昌浩得到總書記的稱贊,滿面是笑。
稍停了停又接着說:
“這些成績的得來,是同國焘同志的領導分不開的。
公正地說,國焘同志确實很有能力,很有魄力,是足以肩負大任的。
然而,令人遺憾的是,不斷聽到一點閑言碎語,說什麼張國焘是一個老機會主義者……”
“他到底把問題提出來了!”張聞天從眼鏡後面望着陳昌浩,心裡暗暗地想。
然而,作為總書記又不能不堅持黨的原則,就笑着說,“這樣說,自然不好,可是國焘同志也是有缺點的。
大家都清楚,在嚴重的曆史關頭,他往往是掌握得不大穩的。
”
“什麼地方不穩?”陳昌浩覺得很不順耳。
張聞天覺得今天顯然不宜辯論這種問題。
可是為了使當年的這位“小弟弟”清醒一點,略略說幾句也有必要,就以和緩的語調說:
“我說的不大穩,指的是在根本路線上,有時'左'了,有時又偏右了。
”他舉出大革命時期,張國焘開始反對國共合作的統一戰線,後來統一戰線實現了,他又跑到陳獨秀右的一邊去了。
陳昌浩年少氣盛,立刻打斷張聞天的話說:
“這都是過去的事。
我覺得,首先應當看到一個人的成績,應當看到主流。
國焘同志是擁護國際的,是忠實執行四中全會路線的。
從實踐結果看也是這樣,他領導的部隊發展到八萬多人,這一點比别人并不差嘛!我可以大膽地說,即使讓他擔任軍委主席,也并不過分!”
張聞天沉默了。
臉上的微笑尚未退去,又出現了幾絲冷峻的表情。
他扶了扶滑下來的眼鏡暗暗想道:“今天的争論是不會有結果的。
如果說得過分反而影響大局,還不如談點實際問題。
”
“這些問題還是留待以後再讨論吧!”張聞天帶着幾分勉強地笑着,“國焘同志現在已經在指揮全軍的崗位上了。
我看英雄已經有了用武之地,還是研究一下早點打松潘吧!下面指戰員早就急了……”
“我心裡何嘗不急!”陳昌浩的語氣有些硬。
“我和徐總指揮都向國焘提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