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有課嗎?”
“沒有。
”
“那麼您能到我辦公室去一下嗎?”
“可以。
”
“請吧。
”
玉旨一郎領頭走出了教室。
王一民跟着向外走。
他看見站在教室門旁的羅世誠、肖光義等學生都用焦慮不安的眼神望着他,他自己也不知道此去會遇見什麼麻煩。
但他有一個信念:恐懼伴着危險,無畏産生安全。
隻有無畏,才能臨難不亂,臨危不懼,才能用意志力量戰勝敵人。
因此,他不但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安,反而對學生坦然了笑,從容不迫地走出了教室。
一中的校長辦公室很寬敞,勤勞的校役把屋子打掃得窗明幾淨。
兩張大寫字台并排着擺在窗前,寫字台上的辦公用具都擦得明光瓦亮,一套整潔的沙發斜擺在屋角處。
正面牆上突出一個兩尺多高的,狀似“神龛”的東西,細木雕刻的四框塗着黃色漆片,黃色的帷幕挂向兩旁。
裡邊鑲着一張博儀的照片,照片的大小形狀和禮堂裡挂的那張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照片下面還擺着一個長方形的黃布包,裡邊包的是傅儀在本年度三月一日發表的所謂卿位诏書》。
玉旨一郎和王一民進來的時候,屋裡空無一人。
老校長孔慶繁大概還沒有來,他總得過足了大煙瘾才能上班。
王一民被王旨一郎客客氣氣地讓坐在沙發上,他注意打量着坐在他對面給他拿煙倒茶的玉旨一郎,這個小太上皇對他真客氣呀!真平等呀!他在這個日本人的臉上和身上畫滿了問号。
一套禮讓過去以後,玉旨一郎開口了,他說道:“王老師這篇《醉翁亭記》講得真是铿锵有力,落地有聲啊!将來真要請您到我們日本的高等學校去講講。
”
王一民不知他念的這套贊美詩是真是假,裡邊的真正含義是什麼,便一邊觀察一邊應付着點點頭說:“哪裡,副校長真是過獎了。
這樣陳舊的古董,實在難登大雅之堂了。
”
“不,這您說的可不公平了。
”玉旨一郎一本正經地說道,“對于歐陽文忠公我們還是很熟悉的,應該說他是我們日本人的老朋友了。
您記得他有一首詩嗎?”玉旨一郎說到這裡,忽然站了起來,他在屋裡轉了一圈,便站在地中央,面對着王一民莊嚴地,拉着長聲,節奏鮮明地吟詠道:寶刀近出日本國,越賈得之滄海東。
魚皮裝貼香木鞘,黃白間雜輸與銅。
玉旨一郎詠完站在原地沒動,直望着王一民,好像在等他發表意見。
王一民點點頭說:“聽您這一吟詠,我倒想起來了,這首詩我在《歐陽文忠公文集》裡讀過,詩名是不是就叫《日本刀歌》?”
“對。
您的記憶力很好!”
“哪能和副校長相比,您是張口就可以背誦的。
”
“因為他是專門寫日本刀的,所以在日本是很流行的。
同是他的詩文,對這篇著名的《醉翁亭記》我就不太熟,所以我是特意去聽您講課,要拜您為師的。
”
“副校長這樣說鄙人可實在不敢當。
”
“不,您講的确實很好,旁征博引,博學多才,使人聽了深受教益。
”
“不,不。
還得請副校長多加指點。
”
“太客氣了。
”玉旨一郎說完,又停頓了一下才說道,“不過您開頭講到反抗異族侵略的明朝皇帝朱元璋的時候,好像話還沒有說盡,似乎應該再發揮一下吧。
”
王一民等他話音一落,馬上正容說道:“副校長說錯了,鄙人從來沒用過‘反抗異族侵略’的字眼兒。
”
“哦,是嗎?”玉旨一郎眨了眨眼睛說,“那麼您用的是什麼字眼兒呢?”
“我用的是‘反抗蒙古元人’這個詞兒。
”
“反抗蒙古元人?”玉旨一郎重複完了竟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着一邊說道,“蒙古元人不也是異族嗎?你們中國的史書上不都是這樣寫的嗎?這有什麼好區别的呢?”
王一民沒有笑,他又鄭重地說:“正因為曆史上從來不區别,我今天才要加以區别。
”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非常清楚的。
我必須使人明白,我給學生講的隻是反抗蒙古元人的侵略。
我這裡必須使用一個限制詞。
”
“哦!限制詞!我明白了,明白了!”玉旨一郎點着頭,含蓄地微笑着說。
“我希望您能明白。
”王一民也點點頭說,“另外,就是您方才說的我應該再發揮一下,不知